当佛修们离开皇宫的时候,阿尤却正巧受到了来自同族的传讯——
“勿归!切记!”
魅妖这个种族,向来是我行我素的。
每一个族人都个性十足,自我得很,平日里极少回去,也几乎不与同族联系。
大概与族人接触最多的时候,便是新生儿诞生后接受教育的那段时间了。
但是,说来也怪。
明明没有多少接触的机会,可每一个魅妖,对自己的种族却是骄傲而自豪的。若是偶然遇见了自己的同族遇难,那也是一边嘲笑,一边毫不犹豫地就会出手相助。
突然收到这样的信息,就算理智上让她留在外面不要回去,但对族人的担忧还是占了上风。
阿尤想也不想地就打算离开了。
她转过身,瞧了瞧躺在床上的和尚。
现在,这人除了那身僧袍,其实已经看不出原本的身份了。
蓄着长发,连气质都发生了变化,说他是什么邪修都可能不会有人怀疑。
这几天的囚禁生活,不但没有让他疯狂愤怒,反而还安静了几分,就连眼中的暗红都消退了一些,像是在慢慢找回失去的理智。
偶尔,他还能语气平静地和阿尤交谈几句。
若不是除了这意外,阿尤觉得过段时间将他放开好好聊聊也未尝不可。
但现在也没时间让她耽搁了。
阿尤想了想,走上前去。
“你要走了吗?”崇元若有所觉,抬眼看向了她。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男人眼瞳周围的那一圈暗红就像是活了一般,又有了变化。
“抱歉了。”
她一抬手,指尖便抵住了崇元的额心。
那双酝酿着风暴的眼,一瞬间就失去了神采,慢慢地闭上了。
阿尤准备离开,又不能留着崇元一个人被捆在这儿。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她肯定会愧疚难安的。
但是,要放开他,还得担心这人又要发疯。
所以,当然是先弄晕了了事。
见他闭眼昏睡过去,阿尤才要去解开束缚着他的东西。
她的手指才刚一碰到布条,便感应到了什么。
“咦?”阿尤侧过脸,脸上露出了几分意外的神色,又看向了崇元,“看来,不用我来放开你了。”
大概是感觉到来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她低下头大大方方地在崇元的脸上亲了一口,笑眯眯地说道:“好好地跟你家师父回去治病,下次见面咱们再细聊。我也回去让族人帮忙瞧瞧,如果不是下蛊……咳咳,那我就认……嗯,来得这么快?!”
话未说完,她就意外地停下了原本要脱口而出的内容,急急忙忙站起了身:“我就先走啦!”
话音刚落,人影便已经消失不见。
在她离开的下一瞬间,房间内就有了新的人影出现。
一身绛紫色的僧袍,面上留着白色长须,可不就是崇元的师父,那位真言寺的老住持吗?
他一眼便看到了躺在床上的人,并未第一时间上前,而是环顾了四周,才叹着气道:“还是来晚了一步。”
说着,便走上前去。
那捆得紧紧的布条,被他用手轻拂,就倏地松开落下了。
若是阿尤在这里,一定会觉得惊奇。
要知道,这老者除了一双真实之眼,在佛力上的修为其实比崇元和尚还略次一些。
他都能解开她的妖力禁锢,更何况是崇元呢?
这些日子的“囚禁”,竟然是他自愿的,或者说是主动送上门来的!
只要能呆在一起,他仿佛并不在意到底谁才是猎物。
“痴儿!”
老住持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这徒儿的实力。
这孩子,哪怕是到了这一步,都不愿意伤了那姑娘啊……
他面上忧虑更甚。
难道,一开始顺应因果命运,让他们自己顺心而为,应劫难而寻生机,其实是错的吗?
如果他一开始就插手破坏了这段因果,会不会……
不会。
他摇摇头。
之所以是因果,那就必有其存在的缘由。旁人擅自插手破坏,或许还会走向更难测的深渊。
倒是顺其自然,可能还有一搏之力,让崇元找到上天这在劫难之中留下的一线生机。
老住持收敛了心神,伸手凭空一个拍掌:“醒来!”
随着他的声音响起,崇元紧闭的双眼再次睁开。
原本已经消退下去的暗红,现在竟然已经蔓延到了正个眼瞳,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黑色了!
老住持的面色瞬间就是一变,立刻挥修拿出了一根金灿灿的绳索。
那绳子就像是有生命一般,刚一出现,就自动束缚到了崇元的身上,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师父,放开我。”他的语气听上去平静极了。
却不像是不动怒不生气的感觉,而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老住持哪里会放人:“崇元,先跟为师回去吧。你这情况……唉,若是再不控制,还不等你找到人,便要死在天劫之下了。”
崇元正欲挣脱的动作倏地停下。
他并不畏惧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