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衍之进门, 走出玄关,就看见落地台灯边, 沙发上,青年穿着柔厚的睡衣, 仰着脖子睡着了。(w W )
他的颈上还有未消去的痕迹, 贺衍之喉结动了动, 脱了外套走过去, 一低头, 青年一双脚浸在水里,旁边一个小凳, 上面搁着干净的白毛巾。
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贺衍之蹲下去,指尖碰了碰水的温度, 皱了一下眉。
林姨起夜,顺便出来去厨房看看夜里煨着的汤,远远却看见客厅里有两个人影,差点叫出声来——
仔细一看,她愣了:“先生……”
贺先生怎么也回来了?
还有,他这是在……
男人自然地抬起睡梦中年轻人的脚,裹在大毛巾里,仔细拭去水珠,再塞进软软的棉拖鞋里, 然后抬头看向走到旁边的林姨, 无声摇头。
夜晚寂静, 水珠落回盆里,柔软的毛巾刷过皮肤。
月光和着灯光,睡着的青年仿佛无知无觉的稚子,呼吸均匀,胸膛起伏。
林姨惊疑不定地注视着,心中惊骇不已。
她知道,小川是贺先生的好友,是非常重视的人。
但即便是再好的兄弟,也不会做到这个程度吧?
贺衍之用口型对她说了“晚安”,然后珍之重之抄起睡着的那人膝弯,熟练地抱回了房间。
客厅里徒留怀疑人生,怀疑眼睛,怀疑自己在做梦的林姨,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然后眼眶痛出眼泪,泪汪汪地咽下即将脱口而出的惊叫,含泪去给贺衍之收拾客卧去了。
但林姨此时还不知道,那客卧并没有派上用场。
柏栩川睡着睡着,也许是身体感应到了熟悉的气息,又自发自觉自动地缠了过去,第二天醒来时对着的就是熟悉的一张放大的脸。
“……!!!”
柏栩川吓得咬到了自己的嘴,不敢相信地摸了摸对方的脸,一晚上冒出来的胡茬手感痒痒的,也确认了这一幕并不是梦。
可是。
怎么可能啊!
感觉到那只在自己脸上胡乱作怪的手,贺衍之眼睛都没睁开就准确伸手捕捉到,又塞回到被子里,带着浓浓倦懒道:“还早,再睡会。”
柏栩川小小声道:“衍之,衍之。”
“我回来处理些事。”男人慢慢睁开眼睛,亲了他一下又闭上,“再睡会?”
“嗯。”柏栩川喃喃道,只是把他圈得更紧了些。
处理些事?
柏栩川隐隐意识到,对方是为了自己的事回来的。即便他说了多少遍自己没事,但也许是他演技太拙劣,而对方又是擅于此道的人,一眼就看穿了他其实很不爽吧。
但是,就算是不爽,也不需要你特意跑一趟的。
“……”
柏栩川拿手指拨了拨贺衍之睡得乱糟糟的头发,向上蹭蹭,碰碰他的鼻尖。
他没有睡意,但也不想起床,只想就这样赖在床上,和亲爱的人一直在一起。
林姨照例早早起床,拿回今天的报纸,放在吃早餐的桌边。
她习惯回房再睡一个回笼觉,路过客卧门口,却发现房门大敞,并没有动过的痕迹。
咦,那贺先生昨晚睡的哪里。
难道……
林姨悄悄望了眼主卧紧闭的门,心里仿佛一百只爪子在挠,即便是再怎么稳重有经验的老人家,也遭受了好奇心的毁灭式考验。
该不会——
但怎么可能——
可是细想一下,昨天夜里目击的情状……
她终于是忍不住多等了一会。
也确实没有白等。
房门打开了。
柏栩川顶着惯例的鸡窝头走出来,看到她不由一愣,随即笑着打招呼:“林姨,早上好。”
“好,好。”林姨眼睛一个劲往他身后瞟,照理说柏栩川早就应该发现了什么,奈何他早上起来还没吃饭,精神不足,能量不足以支撑复杂的联想。
柏栩川不觉得有什么,拔腿往餐厅走,他昨天没吃多少,现在真的有点饿。
直到他在餐桌边坐定,望着那份平展展的报纸,才想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不说别的。
衍之好像……在他屋里。
而林姨貌似……还在他门口守着?
想到事情不对劲的柏栩川呆呆抬起头,远远望去。
同样顶着一头乱发,看起来没睡饱,还很困的贺衍之走出来,同样撞到不知道为什么守在门口的林姨,同样愣了一下,然后礼貌地道了声早。
然后,同样什么也没想到的,走到餐桌边,和他面对面坐了下来。
自然的,也看到了他手里的报纸。
面前的牛奶,茶,水果,咸鸭蛋和粥。
贺衍之习惯成自然地伸出手,取咸鸭蛋一枚,磕开,勺子转一圈,将剥好的咸鸭蛋放入恋人碗中,再给自己也依法炮制。
柏栩川小心翼翼望了眼林姨神情。
林姨远远张望,一脸恍然大悟。
柏栩川低头,搅拌了一下粥,压低声音喊他:“衍之,衍之。”
贺衍之抬起头。
“我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