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访一次,给孩子父亲介绍个工作。”
他顿了顿,继续道:“这样他们家条件能宽松些,班长父亲手上有活,也少点时间一直盯着孩子找不顺眼。”
顾平生也想过让学生离开自己的父亲,但孩子母亲已经不在了,九岁刚及他腰高的小孩子能去哪?
一个家境窘迫的单亲家庭,距他来村里任教有一个多月,没见着其他亲戚过来问候,大可能双方关系生疏。即使通过法律手段剥夺了父亲的抚养权,寄人篱下也不会是个好归处。
家庭暴力、封建思想、留守儿童、学习无用论……
不大的道家村,有着潮水般的教育问题。这些东西像山一样挡在孩子们未来的道路上,让顾平生经不住忧心忡忡了起来。
男人看着突然陷入沉默的顾平生,笑了:“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顾平生也是这么想的,再难他都会试一试,总会有解决的办法。
两人都安静了下来,你一口我一口吃完了爆米花,守着手掌宽的老电视看完了整场影片。
然后梦将醒,世界也跟着虚幻起来。
顾平生下意识地回头去看。
男人面庞薄削,下颌线条流畅,鼻翼高挺,生一双多情桃花眼,扬眉时眼波流转,溢着惑人的妖冶。和他说话的时候嘴角会自然上翘,缀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
无论他说了什么惊世骇闻,对方的腔调都只是一成不变的漫不经心。好像早已知晓,也好像这世上发生的都是琐碎小事,不值得引起一点波澜。
顾平生只在第一次做这连环梦时见过他失态的模样,往后便再也没见过,这让他有些在意和好奇。
他不再将男人当成工作压力过大后的产物,经由这么多次梦来,第一次问出口:“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本已阖眼,闻言撩开眼帘,直直地与他对视。
“刑野。”男人这样笑着说道,“刑罚的刑,荒野的野,可要记住了。”
顾平生终于醒来了。
头顶的墙皮掉得不剩几块,陈旧的红砖露了出来。他定定地看了一会儿,从床头摸来眼镜戴上,下床径直走去卫生间。
说是卫生间,其实就是个简易搭建成的茅厕,镜子都是顾平生入住后才搬来的。虽说村里条件有限,但他刚来时奇怪的适应得很好。
顾平生拿起保温壶倒热水洗漱,余光瞄见镜子上一块凝固的污渍,顺手拿纸巾沾了温水擦干净。末了,还用指尖画出个笑脸。
他对着镜子上的笑脸,认真严肃地为自己打气:“好——!你可以的顾平生,加油。”
挺傻的,但没人看见就不傻。
吃过早饭,又改完了全班二十三份作业,眼看时间差不多了,顾平生拿着手提包出门。
在他离开之后,镜子上的笑脸并没有就此干涸消失。
笑脸的嘴角、眼角弧度越拉越大,以反超常理的速度占满了整张镜面。扭曲的镜面人影幢幢,里面传来女人诡异的笑声。
“嘻嘻,加油,嘻嘻嘻嘻……”
作者有话要说:镜中女(比爱心):有鬼看见哟,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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