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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说了。
应全看不到沙曼的脸,这女人明明在心里自视为猎人,却摆出猎物的姿态等人狩猎征服,都是技术啊。
应全没吭声,往椅背上一靠,打算看看这妹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起身走到棺材旁边,沙曼感到背后应全的目光一直盯在自己身上,看似和其他男人也没有什么分别,但她此前已经走眼过一次了,这次便谨慎了很多,试探地向棺材伸出手。
应全注意到沙曼的手上戴着一副极薄的手套,薄到连指甲都能显露出来,在昏暗的灯光下很难被发现。
可应全是专业的,这样的特殊手套他自己就有好多副不同材质的。
嗯,这谨慎得过了头的做法看上去可不像是她说的那样情深义重啊。
应全默默地给棺材里的宫九点了根儿蜡,觉得枕边人要是这个范儿的,下回可以考虑多给他烧点儿纸备着。
棺材并没有钉死。
沙曼也有一身还不算太弱的功夫,推开棺盖对她来说并不是难事,她的姿态尚能保持着优雅从容。
开始时沙曼的动作还有迟疑,等她确认应全默许了她之后,棺材盖儿很快就被推开了。
应全也还没抠的真弄个薄皮棺材,还是实木材质的,棺盖也颇有些分量,被推开时闷声作响。
看到里面静静躺着的人,沙曼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亮的可怕。
应全的确是对宫九恶意满满,但他也不会一个把戏玩儿十遍。
恶作剧完出了气了,还一路用棺材抬着显眼,牌位供着诅咒,应全并没有多做什么去羞辱宫九。
棺材里的宫九龟息着,一般是自己的功法撑着,一半则是应全的药物和金针束缚,面目平静,呼吸趋近于无,皮肤苍白无血色,看上去就跟一具新尸毫无差别。
宫九的长相极英俊的,而且是那种应全印象里特别流行过一阵子的“刀削面”,五官深邃气势冷峻,实打实的说,是比应全家柴永焌长得好得多了。
可惜,长得好有什么用呢,家里连条贴心的狗都没有。
见棺中果然露出了熟悉的面孔,沙曼的心跳声一时都急促了起来,冰雕一样的双颊上飞起红晕。
似是情不自禁,微微颤抖地朝棺中伸出手去。
噹地一声,一把小刀贴着沙曼的鬓角飞过去,正扎在她面前的棺材盖儿上。
正在全神贯注紧张得心脏都要从嘴里跳出来的时候被来了这么一手,沙曼也跟个普通小姑娘一样,被吓得惊叫出声,顺势栽倒半倚在棺材上。
“你这是什么意思?!”沙曼双目含怒,转头质问道。
应全“呵”地轻笑出声,手里把玩着另一柄造型差不多的小刀。
“我什么意思?我还想问你是什么意思呢?念在有过一面之缘的份儿上,你说要看,我也让你看了,够意思了吧,但我可没说过你能摸吧~”
沙曼:“......”
所以她还得跟个提线木偶一样做什么都要提前申请一下才是正确的程序呗?
她当初果然是看走眼了。
这人非但不是什么色中饿鬼,简直就是个铁石心肠恶劣无比的魔鬼!
以沙曼的角度来说这评价其实挺高。
宫九在她的心里就是被视为魔鬼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人。
现在,把宫九撂倒的应全也获得了这个称呼。
长久以来宫九的种种可怖之处在沙曼心中留下了太深的印象,像这样被关在棺材里什么的也不是第一次了,宫九还不是都活蹦乱跳的出来了。
沙曼很难确定宫九是真的被控制住了,还是他又有什么图谋。
但她又实在是舍不得放弃这样一个天赐良机,这也许是她能得到的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机会了。
只要挪开应全这头拦路虎,她就能......
沙曼异常不甘,可她对应全毫无办法。
用在别的男人身上的那些招数对应全根本没用,沙曼一度觉得在应全眼里自己就是个笑话。
“......我只是忍不住......”沙曼眼中波光嶙峋,“他死了吗?是你杀了他?”
应全笑了出来,“死了怎么说?没死又怎么说?你是要报仇啊?还是......要补刀呢?”
沙曼眼瞳一缩,她自认并没有露出什么马脚,刚要说什么,冷不丁对上应全的眼睛,这次改成心脏一缩了。
不自欺欺人的话,沙曼厌恶宫九更甚于她怕宫九,她心里也知道,自己对宫九而言还是特殊的,宫九不会真的对她怎么样。
可她是真的怕了应全——她在这个人眼里什么都不是,哪怕说错一个字都有可能会被杀死。
“回答我的问题啊,你希望他是活的还是死的?”
沙曼:“......”
寒冷的冬日夜晚里只穿了一袭单薄白衣,此时沙曼终于开始应景地瑟瑟发抖。
“我......我希望......”
在应全的注视下,沙曼的抖得牙齿都开始微微作响。
她的身体渐渐不安地蜷缩起来,眼睛恐惧又不甘地瞪大,像被逼到死角的猫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