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盛家派了大管家和明兰身边的女官锦书上孙家商量和离的事宜,却被那不讲理的孙氏推搡着,嘴上还骂咧咧的,都是些不好听的,连路人都听不下去了,更何况是住在孙家附近的人家。有些心肠热的,还为淑兰辩驳了几句。
“谁要跟你和离!”那孙志高也走出门,毫不知耻地说道,“难道还要给你们盛家装门面不成!这个不贤不孝的妒妇,就配我一纸休书赶出门去!”
“不知好歹!脏心烂肺的货!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就到秀才相公门上撒野!大家伙都来看看,都来看看,来看看啊,这就是咱们宥阳大户盛家的好家教,自己女儿生不出来,看见妾有了身孕,就躲在娘家不回来了,不孝婆母,不伺丈夫,还打着要和离的幌子来挟制婆家,我呸!”
“孙婆母,你说话讲讲道理,自从盛家儿媳进门之后,你是抖起来了,你都忘记你当年浆洗过活的可怜日子了。”好心邻居替淑兰说了几句。
“滚滚滚!你懂什么呀,我儿子是秀才,将来自然会有荣华富贵给我享的,哪里是那个小贱人带来的福气!”孙氏骂道。
“母亲,母亲,不要跟这等人计较,有辱斯文!”孙志高说道,“你,回去跟盛家说,她盛淑兰这会子乖乖地回来叩头认错,从此做个贤妇,我们孙家还是有口她饭吃的!”
“孙夫人和孙秀才说得也好没有道理!若只是普通的良妾也就算了,我家大姑娘只是不愿和一娼妓同一屋檐,怎么就不孝婆母,不伺丈夫了!便是寻常人家,也不会去沾染娼妓,更不用说为了迎娼妓入门便逼迫正头娘子的!孙秀才的所作所为,正是应了‘贪花好色’四字,怎敢说我们盛家有辱斯文!”
“孙夫人说得更没有道理,在你眼中那娼妓便是你门孙家的宝贝,我家大姑娘便是‘小贱人’,这如此贵贱不分的人,我还死第一次见到。跟不用说,你们孙家,吃穿住行都是用我家大姑娘的嫁妆置办的,哪里需要你们孙家给她口饭吃!”
“女子的嫁妆一向是归女子所有的,便是女子出嫁后去世了,婆家也会将女子的嫁妆原封不动地抬回娘家。你们孙家,看样子,是想把我家大姑娘的嫁妆占为己有吗?”
锦书是宫中女官,为了昭显官家对棣王一脉的荣宠,特意赐给明兰的。此次跟着明兰来了宥阳,见盛家长房和睦,也觉得是极好的。可是住得久了,见得多了,也为淑兰不值。她素来性格刚烈,这次来孙家也是她向明兰主动请缨的。
本想和孙家好好说的,可这孙家没有示好的意思,那也别怪她把这些阴私掰开来,一条条慢慢说给众人听。
锦书见盛家这次是要和孙家掰扯开,索性先坏了孙家的名声再说,虽然孙家也没有什么名声可言了。
那孙氏和孙志高本来还不将盛家放在眼里,在家中依旧对盛家奴仆颐指气使,甚至有一日对淑兰的陪房卞妈妈说,让她给大娘子端碗燕窝。这孙家的大娘子盛淑兰已回了娘家,若是寻常妾室,孙氏哪会这样关心,也只有那个怀孕的娼妓。恰好,卞妈妈收到了盛家传来的消息,在这虎狼窝呆久了,一众下人竟连行礼都不收拾,只卞妈妈带走了淑兰陪嫁过来的店铺、土地契据。
“我们当初投身投的是盛府,不是你们孙家,契纸上落的也是盛府的名字,官府档子上,白纸黑字,写得都是很明白的,秀才要递状,请便!”
那孙秀才还说要以逃奴罪去告他们,当真可笑,他们投身的是盛家,卖身契上写的也是盛家,要去告他们便去告吧,反正道理在他们这边。
奴仆离了孙家,淑兰陪嫁的铺子也被收了回去,家中银钱更是被卞妈妈收了回去,再加上孙家那位怀孕的妾室,整日不是要燕窝便是鸡汤,孙氏只觉得煎熬。
见家中银钱不多了,便劝儿子道:“儿啊,自从盛家那些婆子走了之后,累得娘半死,现在你说咱家里铺子被关了,田契和那银钱都被盛家那婆子带回去了,咱们现在是人财两空啊,是吧?你说屋里这个养胎的,每日不是要喝鸡汤就是要吃燕窝的,家里哪还有那么多的银钱啊。要不,你去盛家,把淑兰给接回来吧。那样,钱有了,做事的有了,娘也好松快松快。”
见孙婆子已有了退缩之意,孙志高只觉得这母亲只会拉他后腿,他自诩清高,自是不愿意和盛家低头的,责备道:“行行行,她要走就让她走嘛,那盛家岂能要个弃妇不成?过两天,盛家肯定会再送两个铺面,把她送回来的。好,我走了。”
孙氏见她儿子又要出去和朋友吃酒,说道:“儿啊,家里的银钱就要断了呀,要不这样,你今日就不要宴请你那些诗友吃酒了,省一点,也好等到盛家把儿媳妇送回来。”
“你简直是糊涂,那些都是饱学之士,我岂能失信于人!”孙志高对孙氏摇摇头,对自己母亲甚是失望,“有辱斯文!”
孙志高再酒楼宴请那些诗友,众人吃得畅快,待结账之时,孙志高告诉小二记账,小二告诉他,盛家派人来说过了,他的账自此和盛家大姑娘的账分开。孙志高自觉在诗友面前丢了脸,将头上发簪抵了宴席的钱,怒气冲冲地走了。
与其扬汤止沸,还不如釜底抽薪。
果然,孙氏和孙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