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灵甫说完之后,整个寝室里有着刹那的寂静。
邱维达、胡琏还有夏明,全都呆呆看着张灵甫。
好半晌,邱维达才问道:“钟麟,你觉得第二集团军能守住台儿庄吗?”
“我不知道。”张灵甫摇了摇头,旋即又接着说,“但孙连仲是西北军中有名的悍将,中原大战之时曾经打中央军溃不成军!第二集团军又是西北军的老底子,战斗力相当强悍,当然这些都不是主要的。”
邱维达跟胡琏对视一眼,问道:“主要的是什么?”
张灵甫沉声说道:“最主要的是,校长先后两次亲至台儿庄车站,给第二集团军全体将士加油鼓劲,昨天校长离开台儿庄时,日军的先头部队甚至已经抵达台儿庄北郊的杨村,双方险些就发生遭遇战!”
邱维达跟胡琏相顾骇然。
校长明知道日军前锋即将开到台儿庄,却仍旧不顾个人安危前往台儿庄给守军打气,这就足以证明,校长和统帅部这次决心很大!
“所以。”张灵甫点点头,又接着说道,“我个人觉得,孙连的第二集团军这次守住台儿庄机会很大,至少守住半个月应该没问题!”
胡琏道:“也就是说,这次全歼北线日军的机会很大?”
“是的!机会确实很大!”张灵甫点点头,旋即又道,“但也只是机会很大而已,在最终结果还没有出现之前,一切都仍是未知之数!”
邱维达、胡琏还有夏明下意识的点头。
“对了。”胡琏道,“钟毅上哪去了?”
夏明道:“好像是跟孙立人上街去了。”
“上街?”张灵甫道,“他倒挺沉得住气。”
……
这会儿,钟毅的吉普车正顺着正街往东开。
武昌城的布局很独特,横亘城中的蛇山几乎将整个武昌城一分为二,相比之下,东边城区更加热闹,也是武昌的精华所在!
看着街边鳞次栉比的商铺洋行,钟毅说道:“抚民,我记得上次打球时,你的胶底鞋就已经磨破了,正好有时间,不如买一双新的吧。”
“不用!”孙立人说道,“就大脚趾那破了一个小洞,能穿。”
“穿啥呀穿?”钟毅道,“你好歹也是团长,一个月薪水好几百块法币,虽然说现在法币已经严重贬值,但也不至于节俭到连一双鞋都买不起。”
说到这一顿,钟毅又嘿嘿笑道:“抚民兄,你是不是又偷偷养了个外宅。”
“子韧你想哪去了?”孙立人摇头苦笑道,“我现在哪还有心思想这个。”
顿了顿,孙立人又说道:“既然你问起,那我就跟你实话实说吧,我的薪水全都拿去买药买粮食了。”
“买药买粮食?”钟毅愕然道,“给谁?”
孙立人叹息道:“给税警总团的老弟兄。”
“税警总团?”钟毅道,“税警总团不是已经被顾长官收编了吗?”
“被收编的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孙立人摇摇头,又恨恨的说道,“黄杰这人做事不地道哪,他把没受伤的弟兄全都带走了,受伤或落下残疾的却弃之不顾,剩下五千多伤残兵就困守在黄陂收容站,没人给他们治伤不说,甚至连口吃的都没有!”
钟毅沉声道:“军政部难道就不管吗?”
“军政部?”孙立人哂然道,“军政治现在穷到连前线参战部队的粮饷都发不出,你觉得他们还会多余的钱粮给我们税警总团的伤残兵?”
钟毅默然,粮饷问题,一直都是国军的硬伤!
国家实在是太贫穷了,穷到粮饷都发不出啊!
像税警总团这种情况,其实并非孤例,而是普遍现象!
要是遇到个有能力的部队长,伤兵还能得到妥善安置,要是遇到没能力或者不负责任的部队长,那就只能呵呵了。
孙立人轻叹一声说道:“我能做的,也只是将每个月的薪水都拿去买药买粮食,但这对于五千多的伤残弟兄来说,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抚民,能带我去看看吗?”钟毅喟然道,“不管怎样我也终归是税警总团的!”
钟毅在税警总团的时间其实并不长,新兵时期是在特务营度过的,紧接着就被宋梓文送到西点军校,西点军校毕业之后又进入总团部当作战参谋,但是呆了还不到两个月,就被宋梓文一脚踢到了金山卫保安队。
但是在税警总团时间不长,并不意味着他对税警总团就没有太多的感情。
事实上,继承了原版钟毅全部记忆的钟毅,对税警总团还是很有感情的。
孙立人道:“你想要去看,我当然不会阻止,但就怕你看了之后影响心情。”
“我还没那么脆弱。”钟毅摇了摇头,当即吩咐小凡道,“小凡,去大码头!”
“是!”小凡答应一声,当即一打方向,车便拐上抚院街,直奔大码头而来。
小凡参军时间还没多久,警惕性不够高,所以并没有发现,有一辆轿车正不疾不徐跟在吉普车的后面。
……
吉普车从大码头上了船,到汉口大码头上岸,又穿城而过,出通济门往北行驶了差不多五十多里路,就到了黄陂镇。
孙立人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