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云掀起车帘,众人向外看去,这才发现,马车已经临近了码头。
码头边上,风雨交加,还聚集了不少人,众人打着伞,穿着蓑衣,聚集在一起,交头接耳。
鲁宋沉声道:“莫大人,雨势太大,码头的船只今日停了,恐怕要等雨小些才能走。”顿了顿,他只想岸边的那些人,道:“他们都是一大早便来等船的。”
那些人看起来是商人打扮,应该是去南疆做生意的。
莫衡看向外面,现在雨若瓢泼,根本没有一点变小的意思。
沈映月道:“听说这码头一日只走一班船,今日风浪大,应该最快也要到明日了。”
众人无奈,只能赶着马车回程。
张楠心中着急,却也别无他法,只得就近先找个客栈住下。
他们一行人多,鲁宋跑了好几个客栈,才找到一间能容纳三四十人的,于是出钱包了下来。
外面大雨滂沱,房中却静谧温暖。
沈映月坐在房中,手中捧着《大旻志异》,看得入迷。
莫衡则在一旁摆弄自己的图纸,他已经在版图上做了不少标记,就等到了南疆,一展身手。
“吱呀”一声,木门被推开,巧云端着饭食,走了进来。
“夫人,公子,先用午膳罢。”
沈映月轻轻应了一声,放下手中的书本,走到了桌前。
“孟师父用了么?”
巧云愣了下,道:“奴婢不知,孟师父就住在隔壁,可要请他来一道用膳?”
沈映月还未开口,莫衡却道:“让他过来,我正好有事问他。”
片刻之后,莫寒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门口。
他一袭深色长袍,干净利落,未带兵器之时,倒是多了几分儒雅的气质。
沈映月笑了下:“孟师父请坐。”
莫寒与她对视一眼,微微颔首。
他走进房门,余光瞄了一眼矮榻上的书本,唇角几不可见地扬了下。
“孟师父,听说你之前在南疆待过,对那边的地形可熟悉?”
莫衡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倒是对莫寒放下了不少戒心,也没有最初那么敌对了。
莫寒反问道:“莫大人想知道什么?”
莫衡顾不上用膳,反而兴致勃勃地拿出了自己标记好的版图。
“孟师父看看,南疆地广,我打算从北向南走,一路经过巫城、云城,最后到宛城……”莫衡用手指着版图上的圈圈点点,继续道:“这样一来,与西夷接壤的部分,便都走完了一圈,我打算一边走,一边记录地貌和脚程,然后再统一绘制……”
莫寒盯着他手中版图看了一会儿,道:“为何一定要从北到南?”
莫衡不假思索答道:“这样路线比较顺。”
莫寒沉吟片刻,道:“这样走虽然顺路,但在下以为,若能从兵家必争之地开始,对守护南疆,会更有助益。”
莫衡看向莫寒:“愿闻其详。”
莫寒伸手,指了指宛城周边,道:“就以这宛城为例,初元二十一年,西夷之所以能强攻夺下宛城,一来是因为他们当时的弓箭有了较大改进,射程远了一倍;二来,则是因为他们暗自突破了宛城外面天堑。”
莫衡回忆起殿试前,自己看过的书,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忙道:“你说的是玉松山?”
莫寒颔首。
南疆气候奇特,一年只有两季——短暂炎热的夏天,和漫长严寒的冬日。
那玉松山十分巍峨,高耸入云,山上冰雪终年不化,又临近宛城大门,便成了宛城外一道天然屏障。
但西夷骑兵彪悍,为了攻下宛城,居然派了数千人去攀登玉松山。
期间差点引发了雪崩,最终到达山顶的不到一半人,但恰巧是这一半人,将利箭射入了宛城的心脏,与下方强攻的骑兵们里应外合,打开了宛城的大门。
莫衡想到此处,有些不寒而栗。
莫衡蹙眉:“那些西夷秃子,为了胜利,果真是不择手段!他们这样,与送死有什么分别?”
莫寒端起茶杯,轻抿一口,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们虽然折损的士兵不少,但与那十年间,从大旻搜刮的利益相比,不值一提。”
宛城被霸占的那些年,其中的大旻百姓,男子为奴,女子为娼,老人大多被奴役至死,孩童则不许接触任何大旻的文字、甚至语言。
就算宛城已经被夺回许久,当地的语言依旧是夷语和汉语混合,无法统一。
莫衡沉吟片刻,道:“我明白了,我可以围绕南疆重要的城池,先将周边环境摸索一遍。”
莫寒又道:“自去年南疆一战后,我大旻莫家军深受重创,但西夷也没有占到多少便宜,这半年来,双方都是休养生息,但西夷今年,一定会有所动作。”
莫衡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如何得知?”
“因为西夷的大王子和四王子,要做王位之争?”说这话的是沈映月。
她方才一直沉默地听着两人对话,此刻才开口。
莫寒转头,看了她一眼,露出笑意:“夫人聪慧。”
顿了顿,他继续道:“西夷内部分为两股势力,大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