膳厅之中,酒香悠悠。
沈太傅语重心长道:“映玉被我们惯坏了,但映月却不同……她母亲早逝,我又忙于朝事,很少关心她。她自小便乖巧懂事,从来不愿给人添麻烦,哪怕受了委屈,也是不肯说的……如今到了镇国将军府,还望将军,能多照顾她……”
莫寒耐心听完,郑重点头,道:“岳夫大人放心,映月是我的发妻,也是我认定的人,我定会护她周全。”
沈太傅一听,摸了摸胡须,道:“那便好……不过,映月自从嫁到镇国将军府之后,脾性倒是比之前强势了些,也许是因为经历了这些变故……若她有什么做得不恰当的,还望将军能包容她……”
莫寒笑了下,道:“不瞒您说,这也是我最欣赏她的地方。”
“我莫家男儿一贯在外征战,女子应对的事项,也比寻常内宅要复杂……映月将阖府上下都打理得井井有条,我该谢她才是……”
沈太傅听了,徐徐笑开:“好……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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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轴滚滚,徐徐驶出太傅府门前大街。
回程路上,沈映月看向莫寒,问:“我走之后,父亲与你说了什么?”
莫寒看了她一眼,道:“夫人猜猜?”
沈映月凝视他一会,回应道:“罢了。”
莫寒笑着拉过她的手,道:“怎么,又不想知道了?”
沈映月低声道:“想想也能知道,父亲会做哪些嘱咐……”
若是她还年幼,听到这些,自然心中温暖。
但从原身的记忆中,她清楚地知道,沈太傅对自己的这份关心,来得太迟了。
莫寒看出了沈映月的心事,握紧她的手,温言道:“阿月,早也好,晚也罢,你父亲心中……是有你的。”
沈映月垂眸笑了下,道:“将军……你可能还不大了解我。”
“于我而言,这世上大多的事情,都有转圜的余地……但情分一事,却是不能。”
“父亲对我的养育之恩,我很是感激,但我却做不到与他亲厚,因为我最需要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沈映月说着,目光微垂:“如今他对我的关心,我其实不知如何消受,正如,我也不懂应该如何与他走得更近。”
沈映月这话,说得是原身,也说得是前世的自己。
除了奶奶以外,她很难与别人建立起亲密的关系,习惯了独立自主的她,很难将自己全心全意地交给别人。
“在我心中,感情的事,非黑即白,并没有灰色地带……兴许,你会觉得我太过极端,但我确实是这样,难以改变。”
沈映月也不知道今日是怎么了,这些话,搁在平日,她是不会说的。
莫寒凝视着沈映月,问:“那我呢?”
沈映月一顿:“你?”
莫寒俯身,凑近她:“我于你而言……是黑是白?在心里,还是在外面?”
沈映月抿了抿唇,老实答道:“我不知道。”
在南疆之时,两人历经生死,沈映月可以毫无保留地信任他。
但若论长相厮守……沈映月似乎还没有完全做好准备。
莫寒眼中闪过一丝失落,片刻后,又徐徐笑了起来。
“夫人方才还说,没有灰色地带……如此看来,我是你的例外。”
莫寒说罢,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心,温言道:“你看起来胆子大,可面对感情之时,却胆小得很……”
“但没关系……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我可以慢慢的,一步一步,走进你心里。”莫寒声音温柔,带着甘醇的酒香。
“你要答应我,别把门关上,好不好?”
沈映月怔怔地看着他,良久。
她轻轻点头。
莫寒一笑,伸手,拥住她。
“阿月……我想你了。”他似乎有几分醉意:“每时每刻,未能断绝。”
沈映月闭了眼,伸手环住他的腰身,将下巴抵在他的肩头。
京城中的贵公子们,都爱香薰之物,但莫寒身上却只有洁净干爽的味道,同他的人一样,简单、直接、赤诚。
沈映月放任自己赖在他怀里,慢慢沉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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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南王府。
世子伤得不轻,最近都在王府里修养,莫莹莹每日下了值,都会过来看看。
“你今日好些了吗?”
莫莹莹一身绯色衣裙,如夏日里一团流火,绮丽逼人,她坐在世子床边,仿佛一朵盛开的娇花,看着便赏心悦目。
世子露出笑意:“好多了……你白日要去城郊守备军,也不必日日过来看我的……”
莫莹莹娇娇俏俏地觑他一眼:“你不想见我?”
世子忙道:“怎么会……我是怕你太辛苦了,我……”
他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见到她。
莫莹莹见他着急解释的样子,抿唇笑了笑:“好了,不逗你了,喝药罢。”
说罢,她便端起了桌上的药碗,这药送过来不久,摸着还有些烫。
莫莹莹一手端着碗,一手拿起调羹,轻轻舀起一勺汤药,放到唇边,吹了吹。
然后送到世子面前。
世子满含笑意地看着她,张嘴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