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爷爷?”
宁朝朝马上就认出那道魁梧巨大的身影,高兴地打招呼。
象爷爷?
宁德会抬起浑浊的眼睛,看了眼,发现是个人后,没兴趣地撇撇嘴,继续拿筷子去插桌上的白玉肉丸。
宁朝朝小跑过去,拉住愣在门口的老向,说:“快进来吧!爷爷回来啦。”
她用力拉两下,憋足了劲,老向岿然不动,像磐石。
宁朝朝:“向爷爷!醒一醒!”
别的不说,他门板一样往那一站,就能把半边门挡住,游客们都不能进来吃饭了。
老向如梦初醒,轻啊一声,目光穿过拥挤人群,依旧眷恋地看着坐在桌前吃东西的老头,轻轻说:“回来了啊。”
宁朝朝把他拉到旁边,回头笑着说:“是啊,回来啦,快过去吧,看爷爷还认不认得你。”
老向跟在她后面,有点紧张和急促,站在餐桌前时,这种局促尤为明显。他不停地搓着自己的大手,想说点什么,但几次开个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只低着头,站在宁德会前面。
宁邱和吕秀文对视一眼,表情都有点复杂。他们女儿招这么多帅哥靓女当员工就算了,现在这是……招了个巨人?
宁邱咳嗽两声,打破僵局,笑着问:“朝朝,这也是你新招的员工吗?”
“是的,他叫老向。”宁朝朝硬拉着老向坐下来,坐在爷爷身边,“他是我爷爷的朋友。”
吕秀文不解,“以前没见过爸有这个朋友。”
如果是这样的巨人,他们应该有印象。
宁邱小声回:“爸年轻的时候经常各地走来走去,有很多朋友。”他偏头看着宁德会,问:“爸,你还记得老向吗?”
“老象?”宁德会嘟囔着,“老象、老象,我当然记得老象了。”
宁邱心里一喜,还没开心几秒,就听老头自言自语,“不是刚给老象喂完苹果嘛,你傻啦?”
看来老头是把老向当成老象了。
宁邱叹气,“是老向,不是基路柏,爸?”
宁德会抬眼看了看老向,又低下头,继续吃饭,完全不理儿子。
“不好意思,”宁邱对老向说:“爸他得了病,不太记得事情和人。有的时候,他连我都不记得。”
老向凝视着宁德会布满皱纹的脸,没有说话。
吕秀文问:“你和爸什么时候认识的呀?”
老向笑笑,脸上露出怀念的神色,“很多年,大半辈子了。”
大半辈子?
这个答案让夫妻两都有点吃惊,然后又有些不大好意思。看起来,眼前的巨人明显和小老头交情很好,说不定是挚友,但现在,老头自顾自吃东西,完全不记得曾经的老朋友了。
宁邱轻心里挺不是滋味,“……现在爸只记得朝朝和基路柏了。在外面治病的时候,他一直说着要回来。咦,老向,你为什么会来这边打工啊?”
吕秀文也琢磨出不对劲了。
人家看起来是肌肉壮爷,但好歹一大把年纪,为什么要跑到动物园干这些又苦又累的活?为了锻炼身体?
宁邱看眼女儿,眼神有点无奈,仿佛在问她,为什么连一个老人的劳动力都压榨,像一个无情的资本家。
宁朝朝:“是向爷爷自己过来的,我又没有压榨他们。”
她打量着老向,很想让爷爷能知道老向身份。
爷爷认不出老向,自顾自吃饭,吃完摸摸肚子,又囔着要去喂基路柏。
宁邱说:“爸,你前不久才陪过基路柏了,现在不用去喂它,多陪陪朝朝吧,她好久没看见你啦。”
爷爷挠挠头,有点迷糊,“啊?我喂过老伙计啦,什么时候,我怎么不记得?”
宁邱夫妻早习惯他这种说完就忘的交流方式,只是叹口气。宁朝朝主动揽下照顾爷爷的任务,“爸,你好久没回来啦,带妈妈在园里逛逛呗,我和向爷爷陪着爷爷。”
吕秀文伸个懒腰,笑着说:“也好,我早就想来动物园看看。”她偏头看眼宁邱,“等会我们去看看小狮子吧,朝朝发我的照片上,就它最可爱。”
宁邱就点了点头,只是麻烦老向。
老向:“这不是麻烦,是我的荣幸。”
宁邱:“您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这么辛苦,实在是不好意思。”
老向摇头,“没事的,平时反正在这个点,我也在搬东西。”
夫妻俩对视一眼,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女儿。
他们善良贴心的女儿,怎么忍心让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家搬东西干粗活?
宁朝朝低头叉菜,心想,完了,在爸妈心中,自己冷血资本家的标签去不掉了。
老向似乎想补救,“我力气大,很轻松就能搬得动,不怪朝朝的,是我自己去做的。”
吕秀文听了,心里越觉得对不起人家,轻轻拧了把女儿的手臂,埋怨地看她一眼。
宁朝朝:完了,越抹越黑了。
以后她在爸妈心里,就是个冷血、无情、压榨老人劳动力,还哄骗无知老人的坏老板。
但不管怎么说,最后,还是宁朝朝陪着两个老人在铺满落叶的路上行走。
宁德会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