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这憨瓜倒想得开……”赵玫笑骂一声,随即没好气道,“你是在劝我?用不好你假好心,我就是不服气姐姐比我强,怎样?你去告诉姐夫姐姐,让他们把我赶出去好了!”
她越说越激动,只觉满口酸涩,满心委屈,到后来是捂着脸哭个不停。
曹无离万想不到竟把她惹哭了,劝不敢劝,走不敢走,傻呆呆僵立一旁,好半天才说:“我说的是我自己,没有映射你的意思……赵姑娘为什么非要和李夫人比呢?而且李夫人待你也着实不错,姐妹之间还用一较高低吗?”
赵玫哭喊道,“我知道你们都怎么说我,不识好歹,就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可我,我只是不想在她面前太卑微……你们谁都不懂!”
曹无离打了个顿儿,拧眉认真想了片刻,觑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说道:“你是你,她是她,本就是两个不同的人,各有各的缘法,为什么要用自己的短处比人家长处?你看我,论长相我和李大人没法比,可论治河水务,他和我没法比。”
他并没将自己和姐姐比……赵玫心情没那么糟了,抽抽搭搭说:“我没长处,这么多年,我憋着一口气就是想证明不比她差,想别人认可我一回,但我和她的差距越来越远……其实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瑕疵品,就不该生出来。”
“你犯了左性,画地为牢,把自己圈里头出不来了。”曹无离劝道,“没人生出来是完美的,你看我这么丑,屡试不第,不也是个瑕疵品?可就我这么个瑕疵品,李大人还奉若上宾,极力举荐我入仕。”
赵玫止住眼泪,睃他一眼道:“那是你有本事,我却没有。”
“怎么会没有?光是识字读书这一条,就不知把多少人比下去了。”曹无离绞尽脑汁夸她,“你年轻、漂亮,又比下一大群人;你性子活泼,直言快语,不用费心思猜你的喜怒,和你打交道很轻松。而且你还有最大的一个长处……”
赵玫迫不及待问道:“是什么?”
曹无离迅速看了她一眼,又把头低下,瓮声瓮气道:“你不以貌取人,便是叫我丑八怪,也没有取笑的意思。”
赵玫轻啐一口,“呸,丑八怪!我偏就取笑你了。”
夏风熏然,周遭寂静得很,只闻风过树梢的声音,忽“咚”一声,一条大鲤鱼跃出水面,砸得小池泛起阵阵涟漪。
赵玫的心也跟着跳了下。
九月里,曹无离因修河之功破格提拔为工部六品主事,上京任职去了。
少了个天天捧着自己的人,生活仿佛一下子无趣起来,没了新鲜黄河水滋养的鲤鱼,也变得恹恹无生气。
后来这几条鱼被人吃了,她很不高兴,但是,得知吃鱼的人是学士府的魏公子,赵玫那点不愉快转成了窃喜。
魏公子出身高,又是状元郎,和姐夫比丝毫不逊色,甚至隐隐超过姐夫,如果能和魏公子在一起,那往后人们再也不会称呼她为“李夫人的妹妹”,反而会称呼姐姐为“魏夫人的姐姐”。
得知他要在府里常住,这简直是老天爷赏的机会!
几乎要沉静的心再次躁动,赵玫兴奋得整宿没睡着,自认为找到一条捷径,翌日早早起来,精心打扮一番,适时出现在魏士俊面前。
女要俏,一身孝,她特地选了白底绣绿萼的长褙子,月白百褶裙。
飒飒秋风中,黄叶红枫从身边翩翩飘过,身后是澄净的湖水,白云悠悠然从湖面划过。
赵玫相信,就算她只有七分颜色,此刻也成了十分。
她等着,等着魏公子眼中的惊艳,等着他询问自己是谁,等着一场美丽的邂逅。
魏士俊的确……惊讶了,用扇子指着她道:“诶,你是李诫的小姨子,对不对?”
小姨子?!也算对,赵玫强笑着点点头。
魏士俊啪地一拍扇子,笑呵呵说:“我看你有几分面善,仔细一瞧,可不就是有些像李诫他媳妇儿嘛!”
赵玫的笑维持不住了,又听魏士俊道:“小丫头帮我给你姐带个话儿,昨个儿那黄河鲤着实好吃,请她今儿晚上再做两条。”
“想吃自己抓去。”赵玫冷哼一声,扭头便走。
她忽然想哭,自己总和姐姐比啊比啊,有什么意义?若不是姐姐,这些贵人谁知道她是哪个?
自己就像个笑话。
这时她才明白,曹无离说她“画地为牢”是什么意思。
她有点儿想念他那张大马脸了,想和他说说话,想对他发脾气,想让他温言软语哄自己开心,想他一条一条细数自己的好。
曹无离总是托人从京城捎东西给她,果子蜜饯、头花首饰、时兴的衣服料子,只有东西,没有只言片语。
赵玫写过几封信,他一封也没有回。
如此到了来年初夏,姐夫得封大都督,她和姐姐母亲一同回到京城。
李府都是女眷,许是避嫌,曹无离并未上门。
赵玫莫名生了一肚子火,索性也不去找他,暗道看谁挺得住,到时候非让你哭着喊着求见我不可!
结果是她最先挺不住。
翰林街上一场大闹,她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也许她还未彻底喜欢上这个丑八怪,但此刻,她忍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