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晚镇子里枪声还没打响的前半刻,徐家湾山头的那边山林里走来了三个人。 那是徐行舟和伍峰,他俩通过浦滨一带的组织联络人从浦滨附近一个小镇的卫生院里找到了养伤好转的方华,三人一起赶路回去飞流山的队伍扎地。 接近徐家湾的山头时,三人临时起意要到山镇里去侦探敌人的军事布防,同时也要知道自己人潜藏进来的据点和状况。 到得这回伍峰还不忘跟他的领导人徐行舟探讨日后该如何团结和领导飞流山的那一拔队伍。 徐行舟倒是大度地认为,当下最直面的斗争是侵略者,在侵略者面前谁最有能力和作为,谁就是核心,只要站在同一战线的都是自己人。 方华随即问了句说,我军已经编入国民革命陆军第四军,以后我们这里也会有编制么? 徐行舟回应说,由于是在敌占区下的活动,我们要有人在这里跟日本鬼子作对,为了更有利于破坏这一带的军事设施和计划,所以上面没有将这里的同志入编。 三人借着暗淡的夜光摸黑走在山林小路上,四下里静寂只听到林梢风声呜咽。 伍峰心结未了,又说道:“那康营长行事未免过于自负了,真担心会因他造成无谓的伤亡。” 徐行舟想了下说:“会有人约束他的,他对他昔日的师长唯命是从,再说我们有能力的人也不少,比如花二和老廖,他们的说话对康营长会起作用。” “可惜谭师傅他无心卷入这场举国动员的抗战,他是准备要离开的,我想是因为他身边的女人才是他最大的牵挂,你们说爱情会是什么样子的呢,能让一个人了无争斗。” 听了伍峰说出的这句话,身边的两个女人不由勾起心思,徐行舟样子显出了伤感,方华却思量着说:“大概就如那盛开的花朵和追逐的鱼群还有成双对的鸳鸯的样子吧,啥时候战争结束了我也想来一场动人的爱恋。” “可是你有心上人了么?”伍峰笑问方华道。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觉得有个人就比你勇敢和能干,我就崇拜他那股子杀敌的身手。” “不会是我们的廖阿猛同志吧,逮着机会我要问问他有没有看上你这个男人婆。” “要你问么,我不会自己问么,要敢破坏我好事,我让你吃枪子。”方华对伍峰作势脱下跨肩头的毛瑟阻击枪。 伍峰作势躲闪,无意间向一个方向望了一眼,觉得不远处的山林间好像有活动的影迹,他作了个手势,低声道:“那边好像有人过来。” 这时,他们走到一处山林小路的叉路口,往上是通往徐家湾的山头,分叉的路是向着飞流山的方向,三人凝神细听,似乎也听到像有人说话的声音,便向近处一石头土堆后躲起来。 那边的林木草丛间渐渐显出一些人走过来的身影,在黑夜里也没见点个亮儿,而且都显得警惕的东张西望。 “你俩说会是谁在黑夜山林里走动,不会是打猎的吧?” “打猎用得着这么多人凑一起么,不会是鬼子的暗哨吧?” “他们身上背着枪。” “也有可能是自己人。” “这些人的后方好像还有人,你们看远处那些低矮的小树在动,这是干嘛呢?” “难不成又是来偷袭镇子里的日军?谁带的头?康营长?” 三人躲在一处低声说着看到的情形。 那些人顺着崎岖小路的边缘很快来到近处,样子约模显现在夜色下,当中有几个身披斗篷的山民,还有些是头戴钢盔全副武装的国军士兵。 “伢子兄弟。” 走在前头的几个山民忽然听到前面路上有人叫得一声,乍一反应都很紧张,那带头的狼伢子听到是唤他的名字,随即作手势示意旁人不要动枪。 狼伢子也认出了前方走出来的三个人,有些激动的说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我倒要问你们呢,这么多人夜煞黑的悄悄摸过来为啥呢?”徐行舟来到狼伢子跟前。 “这个夜晚事大了!今儿晌午康八营长给埋伏在山脚下的鬼子狙击手枪杀了,他的恩师谭师傅为给他出口气,早先前带着几十号人的要进镇子里去杀鬼子的头人,估摸这回是已经进了镇里去。” “等等,你是说康营长遭了狙击手的暗枪?”伍峰一下还不敢相信康八被杀的消息,这让他非常意外,有时他觉得康八那股慷慨阵词的性子跟他是很对味儿的。 “真的,一直跟随他多年的兄弟们都闹着要跟他报仇,花二哥和徐家三少爷也吞不下这口气,都一起回了湾镇来。” “这些莽撞人,他们就不能忍一忍么!”徐家大小姐气道:“眼下都进了镇堡里了吧,那你们这么多人过来,是要跟他们一起赴死么!” 这时后方出现在林间和小路上的人影越聚越多,看样子约模百来人,都是武装在身的国军士兵,当中还有人扛着重机枪和弹药箱。 “谭师长就不让多人过来一起搞鬼子的头,说人多会坏事嘛。”旁边一国军兄弟说:“他们下了山之后,我们留下来的人合计着,都是共赴国难的同袍,都是为了抗击敌人,他们敢于身陷重营,我们又怎可以等闲任之,也组着百多人后面跟了过来,只等里面枪声打响,鬼子都围攻了,我们就冲进去杀开一条血路,要么解救他们,要么一起赴死。” “这番话说得好。”伍峰振奋说道:“于理义于责任,我们都不可等闲以待,就该作为后援冲进去。” “可这样做也着实是找死呀,里面一千多日军呢,你们这百来二百号人能扛得住多少枪弹?”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