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客户没有需求,船行会自行采购一些当地特产,码头自有批发商低价收货,给此行贴些额外的利润。
博雅虹口此前专送茶叶,倒是没有回程运货的需求。
苏敏官笑道:“哪有现在才安排的。那得加钱。”
她也笑,温言软语:“你本来也是要打算收棉花的对不对?就当给我收了。”
苏敏官轻轻嗅她耳边发香,低声说:“亲我一下。”
林玉婵窘得耳根滚烫,半晌,下决心,寻个安全的姿势,在木板上踮起脚,轻轻吻他额头。
苏敏官闭着眼,回味好一刻,嘴角慢慢漾出笑意。
然后他把她放开,空出合适的社交距离,这才从抽屉里抽出张空白订货单,一本正经说:“哪有现在才安排的。那得加钱。填个单子先。”
美人计什么的,他才不上当呢。
但他也不早说,平白赚她一个吻。
林玉婵气得原地冒烟一秒钟,果断接受现实,抬头看看钟表,还有三分钟。
她抄起铅笔飞快填。一分钟,还有时间检查一遍保险条款。要是有什么漏洞,他肯定不介意顺便宰一笔。
顶多怜香惜玉,少宰几文钱。
“好啦。”她收起单据副本,“剩下我去和当值伙计谈。货款从你的欠款里扣就行了。”
她不贪心。先定小件样品熟悉一下市场,找人学一学鉴定分拣之类的方法。不多花钱,四十两银子顶格。
叮铃铃,甲板上有铃声响,提醒闲杂人等离开,做启航前的最后一次清场。
有人在舱外喊苏老板:“老大!等你号令,随时能走!”
苏敏官拉开舱门,笑道:“林姑娘,夏天见。”
他状态切换飞快,除了眼中有三分温柔的余韵,态度跟对别的客户没区别。
林玉婵朝他一笑。
出门的时候,却忽然听到他放低声音,说:“给我留样东西。”
她一时没明白:“什么?”
铃声还在响。他犹豫片刻,略有些焦躁,又重复:“给我留点你的物件。”
她迟疑,翻翻包,抽出一片软软小布。
苏敏官一把夺走,低头一看,竟是个绣兔子的粉绿小肚兜。
他瞬间脸通红:“你的?”
林玉婵赶紧抢回来,弱弱地说:“我哪穿得。是给翡伦的礼物……”
谁让她今天走得急,来不及收拾包,乱带许多东西。
不过,她总算明白了苏敏官的意思,忍着笑,拿出一块铁盒里的檀香小皂。她随身带着洗手用的。
苏敏官接过,嗅到和她手上同样的香气。
他将香皂放进怀里,唇角一翘,人五人六地朝她拱手。
“林姑娘,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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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位教学楼挂件大佬也同时下了船。徐寿已经画出了蒸汽轮机内部结构草图,正跟华蘅芳指指点点,讨论其中的技术细节,险些踩空踏板。容闳和李善兰开始讨论同文馆算学课本,不知说到什么,两人哈哈大笑。
容闳笑着招呼林玉婵:“林姑娘,你方才说,你是怎么知晓我这些朋友大名的来着?”
林玉婵:“……”
刚才就含糊其辞,现在更不能明说,总不能说是墙上看到的……
“嗯……听海关里的洋人议论过。”
这是万能答案。
李善兰苦笑摇头。
“你看,墙内开花墙外香。”
其他人连忙安慰,说近来朝廷有改革迹象,搜罗西学人才,大家迟早有出人头地之日,云云。
徐寿和华蘅芳不住上海,李善兰也要回旅店。于是几人道别。
徐寿还打趣:“林姑娘,以后这位苏老板又买了什么新鲜玩意,烦请第一时间通知我。”
林玉婵纵然一贯厚颜,此时也瞬间脸红,不知该怎么答。
大科学家开她玩笑!
好在,在大科学家眼里,她也就是个惊喜的点缀。人家满脑子蒸汽机和微积分,没那闲心评判她的女德人品。
离开码头,穿过闸门,走出一个弄堂,忽见前方修路,尘土滔天,只好绕行。
容闳和林玉婵并肩走,忽然侧头看她。
“林姑娘,你之前说过,父母亡了?”
林玉婵莫名其妙,点点头。
当然啦,大烟鬼爹不管在哪苟延残喘,在她心里已死了。
容闳意味深长地一笑:“需要做媒吗?”
林玉婵:“……”
今天怎么回事,大佬集体欺负她!
大清民风多保守,纵然像容闳这样的新派留学生,思想虽进步,但归国以来,每日所见皆是因循守旧的男男女女,以至于看到她和苏敏官在瞭望台上独处,立刻能嗅出异样的关系,知道事情并不简单。
这也表明,苏敏官这人城府深得可怕,之前不管对她如何,都是私下动情,在人前一点把柄没留。
她低头,讪讪道:“不不不用,还没到那份上……”
随后又马上说:“不会影响虹口分号业务的。”
容闳毕竟是合伙人,不是八卦小报记者。这后一句话估计才是他爱听的。
容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