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沁已经不记得自己上一次喝醉是什么时候了。
她头昏脑涨地从床上爬起来,忍着恶心走到桌边灌了口冷茶水,然后猝不及防打了个喷嚏,手中茶杯一个哆嗦洒了一地。
燕沁默默地叹了口气,将那仅剩的半杯茶水放在桌子上,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走向洗漱的地方。
“怎么醒得这般早?”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她背后的床上、幽幽地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任凭是谁刚起床冷不丁在自己住的房间里听到另一个人的声音都能吓一大跳,而燕沁又恰好是胆子比较小的那种。
她哀嚎了一声蹭蹭蹭往前跑了好几步才有空转过头来看向自己床上突然多出来的人。
青君正懒洋洋地撑着胳膊,抱着方才她还盖着的被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燕沁感觉自己的心脏还在因为受惊过度噗通噗通直跳,“你、你怎么在这里?”
“昨晚——”
“停!”燕沁干脆利落地打断了他,她才不信青君的鬼话,她更相信自己。
然后她很“开心”地发现自己的记忆到跟许志谈论他喜欢上谁家姑娘的时候便戛然而止,后面全是断片。
燕沁:“……”
这个情况通常来说叫比较尴尬了。
青君微笑着看向她。
燕沁联想到某种不是很美妙的可能性,她颤巍巍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
依旧是昨晚那身雪青色的衣服,只是上面沾着几根草叶子,好几块油渍,混合着一股浓郁的酒臭与烧烤味道,更可怕的是上面还有一块疑似呕吐物的……
“呕!”燕沁只觉得胃里在翻滚,转过头去忙不迭失地吐去了。
青君咬着后牙槽的微笑渐渐狰狞,他伸手抓下自己头发上沾的草叶子,还是没能忍住打了个哈欠。
燕沁吐完才看清楚青君的样子,顿时有些不忍直视。
那皱皱巴巴布满灰尘和草叶子的衣服,还有那几块疑似呕吐物的痕迹无一不彰显着某些事实。
燕沁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结果摸到了一手的油……
救命,昨天她到底喝了多少?
啊,昨天她和师兄聊得很开心,一坛子一坛子地开,鬼知道喝了多少。
“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燕沁这才发现青君那完全不是微笑,而是夹杂着咬牙切齿的冷笑。
“呵。”青君阴恻恻地盯着她,“以后你若是再敢喝这么多酒,本君不介意剁了你去喂狗。”
“这么……严重的吗?”燕沁心虚道。
“呵。”青君扯了扯自己皱皱巴巴的袖子从床上下来,冷着一张寒冬腊月的脸。
燕沁惊疑不定地看着他,半晌才吐出一句话:“但是你为何会睡在我床上?”
青君的脸色更冷了,他凉飕飕地瞥了她一眼,十分高冷道:“自己想。”
说完便裹挟着一阵浓郁和酒臭和呕吐物的味道潇洒离开。
燕沁:“呕~”
等燕沁沐浴洗漱完成已经是接近晌午,然而她还是没能想起昨晚自己喝醉了到底做了些什么天怨人怒的事情。
远离醉酒,珍爱生命。
她慢吞吞地将还在滴水的头发擦干,她不太喜欢用术法,这个习惯一直保持到了现在,不过可能也有点坏处。
她木着张脸揉了揉自己酸疼的胳膊。
头发太长怎么办?
燕沁从抽屉里找出来了把剪刀,对着镜子里的一头长发比划着。
不用太短,剪到肩膀下面就可以。
燕沁摸了摸那一头及腰的长发,自娱自乐哼道:“小尼姑年方二八……”
她一边唱一边演绎得十分投入,神情悲怆地剪下了一缕头发,继续悲叹道:“正青春被师父削了头发呀~”
咔嚓又一剪刀。
“我本是女娇娥——”燕沁正自顾自演得投入,忽然在镜子里面对上了一双阴沉的眸子,吓得手里的剪刀都掉了。
俩人大眼瞪小眼半晌,燕沁终于受不了他那阴恻恻的目光。
她手里还拿着一缕头发,“劳烦您以后能不能通过正常途径进来?”
青君冷哼了一声:“你在做什么?”
“削发为尼。”燕沁一副脱离红尘的模样。
青君似乎信以为真,微微拧起眉,冷声道:“你说什么?”
“这世间多是痴情女子负心郎,爱恨情仇皆是过眼云烟,放下这十丈红尘,才能寻找到真正的自我。”燕沁一本正经地背着不知道从哪个话本里看来的词,神情淡然道:“施主,我们不若就此别过,各自欢喜。”
她弯腰十分优雅地拿起剪刀,微笑着继续剪。
咔嚓咔嚓咔嚓。
镜子里青君的脸已经黑了。
等燕沁再抬头,镜子里的人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身后忽然出现的带着冷气的青君,一把攥住了她拿着剪刀的那只手。
燕沁吃痛手里的剪刀掉落在了地上,怒道:“你干嘛?”
青君眯起眼睛道:“你要出家?”
燕沁已经剪得差不多到了自己理想的长度,微笑道:“是呢。”
青君的脸色已经黑得宛如锅底,“本君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