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有千言万语,此刻也没有说的必要了。
姜母看着姜络精致的眉眼,忽然有些无奈。姜络退后几步,行了个礼,算是全了这份才几个月的母女之情。
一直未出声的姜长柏却在此刻目光沉沉的开了口:“待你嫁与顾世子之后我便会入宫一趟……”
“长柏!”姜母听出了姜长柏的弦外之音,嚯得站起身:“络儿已经出阁,为何——”
“我们姜府匆忙把姜络嫁出去,就是明晃晃的不给圣上脸面。这件事也瞒不了多久,帝王心深不可测。我总得做点什么,让圣上出了心里这口恶气。”
姜母红了眼睛,虽然心中万分不愿,但也不得不承认姜长柏说的是对的。
老侯爷去的早,整个府里只剩下一屋子的妇孺。他不只是姜府的主心骨,也因为还有母亲妹妹要庇护。
一股绝望拢上了姜母的心头,姜长宁却静静的开口:“哥哥准备何时向圣上说明。”
“早朝之后。”
可姜长宁却摇了摇头:“此时只有当着众朝臣的面,哥哥才能搏得一线生机。”
姜长柏愣了一下,而后明白了姜长宁话中的深意,无声的叹了口气。
屋里的氛围低沉压抑,没人再开口说什么,一直到外头迎亲的人到了。
嬷嬷从外头进来,立在花厅外头低声传了一句:“夫人,姑爷来了。”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姜母从丫鬟端着的托盘上拿起准备好的红盖头盖在了姜络的头上,新娘子身形娉婷袅娜,立在堂间耀眼夺目晃湿了姜母的眼睛。
姜长柏背起妹妹将人送到了门外迎亲的素净花轿上,顾修璟骑在轿边的大马上,一身靛青色的长袍盖住了内里的红色喜服,只漏出脖颈两条红色交领。
姜长柏将姜络送进轿里,错身时拍了拍顾修璟的肩。无论姜络此前有何种过错,到底与他身上流着同样的血脉,此后嫁作他人妇,便全仰仗顾修璟的照顾了。
“兄长放心。”顾修璟拱手行了一礼。
这场婚事简办,顾家的人没有出席,只有姜母随着过去了承了个“二拜高堂”,因为没人观礼也没准备什么酒席,拜完堂送进洞房之后姜母就回了府,一是不愿打扰刚成婚的小夫妻的二人世界,再者她此刻全部身心都记挂在了即将要负荆请罪的姜长柏身上。
打顾修璟将人接进了宅子此事就算是木已成舟落了定了,第二日一早姜长柏就收拾了干净进宫面圣。原是想着早朝后私下里与晋安帝说说,还能全了对方的脸面不至于声张,但还是长宁点醒了他,须得在众臣面前提了才能制衡皇上免得他借题发挥降下圣怒。
一来当着众人的面晋安帝也不能明说对姜家次女的筹算,毕竟就只钦天监的一条测算,还未降旨正式让姜家二女入宫。
二来此事大家心知肚明,若是晋安帝真的借题发挥降罪于姜府也好教众臣看看追随的人是个什么秉性。大家须得悬着脑袋小心做人才不会也同样落得他这个下场。
毕竟因想抢占臣妹未成而恼羞成怒这话说出去名声实在不太好听。
姜长柏几乎是抱着赴死的心进宫请罪,若是能折他一人保全姜府上下,也算是值得了。
朝上来来回回念叨的不过还是那点事,许多官员垂着首立着一动不动实则心神早已不知飞到什么地方去了,有的掩在人后悄悄的打着哈欠,数着时辰只待这早朝能快些结束。
不知过去了多久,皇帝过完了奏折,神色疲累的伸了个懒腰,旁边的掌印太监往前踏了一步:“宣皇上旨意,众爱卿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底下的人眼见着今日的早会到了尾声,一个个打起了精神。
姜长柏往左踏了一步走到正中央,“臣有事要奏。”
见着走出来的人是姜长柏,众臣也来了兴致。近些日子姜家的事也算是传到了大街小巷,都以为这姜家要再出个皇上眷属,心思活跃的人一直想寻个机会与姜长柏攀个关系走动走动,只是苦无没有什么好的契机。再加上最近几日圣上这边也没什么动静,一时也拿捏不住两边的意思。
见姜长柏这么说了,晋安帝也坐正了身子,抬了抬下巴:“爱卿有何事要奏啊?”
姜长柏跪在地上伏身叩首,语气沉痛:“禀陛下,微臣家门不幸,舍妹姜络不日前与国公府世子顾修璟私定了终身结为夫妻,有辱钦天监勘测的命格,此为大不敬,是臣教导无方,还请陛下责罚。”
众卿家闻言一片哗然,连连抬眼去看晋安帝的神色,一个个噤了声不敢说话。
这姜家真是不要命了,明知道圣上有意还蓄意欺瞒将人嫁出去,这不是明摆着打他的脸吗?
晋安帝脸色沉了一瞬,眯着眼睛闪过厉色,转了转拇指上的玉扳指,朗声开口,“爱卿何必自责,这男未婚女未嫁的如何都是他们的自由,不过姜家的家教倒是叫朕开了眼了,看不出克己复礼的姜氏门第竟会出了个私相授受的姑娘来。”
姜长柏的脸被羞的火辣辣的疼,晋安帝将他们姜府的名声放在地上践踏已经算是好的了,至少他没有直接发难说姜府欺上瞒下大逆不道。
晋安帝倒是想直接发难,可当初是他有意逼着姜家自己把人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