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散散。”
语琴便也点头,与颖妃、婉嫔打了招呼,这便与玉蕤一左一右,陪着婉兮出了正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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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正殿,远离了那一片过于炫目的人间灯火,走近水岸,才更见清月悬于头顶,月光与灯影共蹁跹徘徊。
婉兮轻叹一声儿,回眸望语琴,“今晚是中元节,又是佛家盂兰盆节。便是伴着这样的月光与灯影,才最是合适今晚的气氛。”
语琴也是一声叹息,“谁说不是。还都说今晚鬼门大开,故人重归;若照得那么明晃晃的,虽能叫鬼魅勿近,可是却岂不是叫家中故人也难以归来了?”
婉兮努力一笑,按着玉蕤的手,缓缓在水边蹲了下来。
她的身子已是到了这个月份,按说最是忌讳做这样的动作的。若是换了平日,语琴和玉蕤必定都拦着。可是今晚……两人便也都由着婉兮了。
婉兮努力地微笑,伸手在自己袖口里缓缓取出一艘折叠在一起的纸船来。
纸船最大的好处,是折叠得法的话,平时就是薄若一张纸;而当使用的时候,撑开了,便是一艘鼓鼓的船。
婉兮的纸船,是一只小鹿的形状。
——尽管,看上去也像是一匹马,或者一头羊,以至这世上任何的四足动物。
可是语琴和玉蕤却都明白,那只是一头鹿,一头——独一无二的鹿。
婉兮见语琴和玉蕤都不说话,她自己倒是努力地“扑哧儿”一笑,“唉,我是实在叠不出来这带腿儿的,所以实在没招儿了,这四条腿是画的纸片儿粘上去的。”
她小心地将小纸船撑开了,露出那船肚子里还有一堆的小纸片儿来。
那便都是她用手叠不出来,便也同样都是用笔画出来的。
语琴和玉蕤都说不出话来,泪眼映着灯影,一起朦胧。隐约都看得清,那些纸片上分别画的,都是各色各样的饽饽……
语琴一声哽咽,再也忍不住,已是滴下泪来。
她记得啊,小鹿儿进“五福堂”种痘之前,跟婉兮定好了等出来的时候儿,要吃那么多好吃的。可是他——再没能走出来,那些好吃的,便都再没吃着。
——婉兮画的,便是当日承诺给小鹿儿的那些饽饽。
婉兮努力含笑,在小船里点燃了烛火,再将纸船放下水中。自己极力伸手去亲手拍动水花,叫那小船能顺利随着水波,飘摇而去。
夜色幽幽,小船上的烛火是那样一团小小的光影,故此唯有在这样的月色之下,才能便是走得远了,也还能遥遥看见。故此今晚这样的场合,是最忌讳人间灯光侵夺眼目的啊,那会将人们寄托在河灯纸船里的心意,全都遮蔽掉了;只一程,便什么都看不见了。
婉兮跪倒在岸边,含泪轻轻阖上眼帘,双手合十,“请明月引路,将信女这艘小船一直带到那孩子身旁去……他们年纪小,信女只怕他们自己会找不见。”
婉兮这一声“他们”,更是叫语琴和玉蕤都无法自持,皆是泪若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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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此时,背后传来一片簌簌的脚步声儿。
“额涅……你怎么哭了?”
一小团儿萤火虫似的,裹来了好几个孩子。人人手里都提着三四五盏灯去,啾啾的手里就更是额外拎了个香球儿……这便如同萤火虫小腚上的亮光一般。
小七语声刚落,人已经抱住了婉兮去。这最真实的拥抱,叫婉兮的悲痛,终究还是浅缓了下来。
婉兮深深吸口气,抱住了小七,竭力地笑,“怎么是你们?”
小七眨眨眼,“是皇阿玛叫高云从去叫我们,让我们顺着这个方向来玩儿。”
婉兮便忍不住“扑哧儿”笑出了声。
——皇上要在后殿处理那事儿,怕是瞧见她往这边来了,不放心,又不能亲自跟过来,这便派了这帮小萤火虫过来。
婉兮破涕为笑,急忙用衣袖擦干了脸,含笑问几个孩子,“你们也要放灯么?”
福康安神气活现地抢先答,“自然是要放的。”
婉兮想了想,“我记着刚来那会子,皇上到水边儿来拈香的时候,你们都呼啦跟着过来放了一阵子河灯了……怎么,手里还有没放完的呢?”
语琴和玉蕤也已经平静下来,听了便也都笑,“陈姐姐、豫嫔,带着嬷嬷、妈妈里们可给他们叠了不少呢。就知道他们爱玩儿,就怕玩儿不够,这便蓄了一大笸箩呢,可着他们玩儿呗。”
福康安却猴儿似的一笑,“娘娘、嬷嬷们做的,我们早放完了。我们自己也会做,我们放完了她们做的,这会子该放我们自己做的了!”
语琴不由得笑,“哟,瞧保哥儿这个眉飞色舞的。你们倒做了什么呀,且给我瞧瞧。”
婉兮却不动声色地与玉蕤悄然对了个眼神儿。
福康安登时神气活现地回头喊,“蛐蛐儿!嘿,我说蛐蛐儿你又跑净房去了不成?”
有一会子,屈戌才拎着两口大箱子,脚步蹒跚地跑过来,给婉兮几个请安。
语琴瞧见了都挑眉,“哟,这么大箱子!今晚上这是放纸船,你们该不会是真弄了木头船来吧?”
小七软软扑进语琴怀里,甜甜地笑,“庆额娘,不是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