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了,但打过来通讯的不是他,而是谈琛泽。
十二个未接通讯,全是谈琛泽。
信息却是只有一条。
——看到回我。
……太反常了。
谈郁几乎一下子觉得是家里遭遇了什么急事。
他正要说自己现在就回去,忽然冒出来下一条新消息。
——我在师家门口等你
他撩了撩眼皮,看向师英行。
后颈被咬过的地方正被抚摸着,不轻不重,指腹的薄茧的摩挲令他产生些不适感,他只得略微拉开些距离,说:“我想回家了,师先生。”
师英行的控制欲仿佛是与生俱来的,那些话在他口中半点也不觉得突兀,似乎本就如此,谈郁出门要与他报备,见军政方的人得让他同意,不能在夜里外出,住的地方安排他派的值守,现在,得把后颈露出来给他享用。
接下来是什么呢。
额发被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聊起,眉心被亲了一下。
没有多少意味,只是表达亲近的意思。
“去吧。”他说。
然而,男人的眼神、姿态,那种对伴侣的占有欲浓烈得仿佛在表达另一种意味。
仿佛忍耐试图强迫他留下。
谈郁收敛了视线,低眉顺目地点头,原本已经踏出去半步,想了下又回头对他说:“我弟弟有事,他在外面等我。”
在生理课上他学过关于易感期的知识,这种时候,师英行对其他Alpha有敌意,潜意识里对他的占有欲愈发强烈甚至可能盖过理智。
beta是永恒冷静睿智,不受信息素水平影响的。
但是,谈郁对师英行某种程度上感同身受,对方肯定也不愿意被信息素摆布、标记他……就像他被系统操纵做些违背本意的事,这是一样的。
师英行闻言,看了他几秒,眼底掺着复杂的情绪:“我以为你会迅速离开这里。”
谈郁:“我不讨厌你。”
师家是保皇派,不是他能赞同的立场,但师英行本人没有任何负面传闻,为人正直,无论对谈家人或者其他,都挑不出一点错,他的确不讨厌这个人。
谈郁不等师英行回应,就摆摆手:“赶时间,我先走了。”
背后的视线一直缠绕纠缠着,一直到彻底消失。
【你是不是考虑过策反他?】
‘放弃了,很难。’
【为什么?】
系统的古怪问题,他甚至能写一篇小论文。
师英行没有恶习,固执和控制欲无伤大雅,对谁都说得上友善。师英行也与皇帝太子交好,忠于他们,不认为这样有任何问题,因为贵族世代都是如此。
谈郁见过类似的人,文质彬彬的帝国贵族,谈起五十年前的血腥变革分外客观中立,对谈长卿的死表示遗憾甚至同情。
然而,他们是既得利益者,世代不变的金字塔顶尖阶层。
‘策反师英行,大概比登天还难。你不介意我提前掉脑袋的话我可以再试试。’
他对系统说。
【别,你还是好好当卧底吧。】
谈郁远远地眺望师家府邸门前,那个伫立的金发少年,夜里起风了,那头桀骜的金发在风里泛滥金属的冷硬色泽,耳廓和嘴唇上的钻石钉子闪烁尖锐光芒。
谈琛泽面无神情,在路灯下不知道注视尘埃里的哪一处,穿了件红色的帽衫,看着轻薄到不像这个季节的着装,仿佛是临时匆忙从家里走来,来不及换上衣服。
难道真的出了剧情之外的事?
他心里一紧,一边快步上前,问:“怎么了?”
离着三五步的距离,谈琛泽闻声抬头,在看向谈郁时骤然眼神一凝,忽然上前几步一把拽住了他。
“你身上是信息素的味道?”谈琛泽冷冷地盯着他颈后那块咬痕,气极反笑,“师英行标记你了?明知道你是beta……”
“标记了,”谈郁任他抓着手,又问,“出什么事了?”
谈琛泽却不语。
只是定定地凝视他许久。
夜里的风拂过卷起残留的、强烈的s级Alpha信息素的气味,谈琛泽的仿佛被锥子一下一下地击打着中枢神经,从头到脚都极其不适——这是生理反应,Alpha对其他Alpha信息素的本能排斥。
而他的精神和心理也在为此不快。
谈郁被标记了。
刚刚从Alpha的床上下来吗?
如果是今天之前,也许他不会这么反应激烈。
现在再仔细看着眼前人。
一个美貌少年……黑发蓝眸的beta,嘴唇仿佛饱满的淡色果实,乍一看除了惊艳之外,更多的是苍白而冷酷……只消接触就能察觉谈郁不近人情,而私底下的个性与他予人的第一印象几乎没有差别,好像那些情绪和热情都用在学业和事业里了。
——谈郁不是他的双生兄长。
他起了疑心之后就去做了血缘鉴定。
鉴定报告一出来,他忍不住上门找谈郁见面。
如此也可以解释为何从第一次见面,他就无法从谈郁身上感知到任何血缘的痕迹。
见面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