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酉时, 日头偏西,东市的人也少了许多。
“都怪我,怪我没看好她, 可是她怎么会不见呢?那么大一个人, 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东市市署内, 霍蓉儿哭得眼圈红肿,眼泪水儿根本停不下来。
看着哭哭啼啼的妹妹, 霍致峥额角的筋突突跳动,修长的手指紧握成拳,面色铁青。
她到底去哪了。
门外, 福禄总管火急火燎的走了进来, 身后还跟着才苏醒不久的宝兰。
“陛下,宝兰醒了。”
霍致峥转过身, 锐利的目光直直的看向宝兰, 嗓音低沉,“隔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宝兰也是醒来后才知道自家主子不见了, 她本就担心得要命,这会儿见陛下动怒了, 心头更是惶恐,膝盖一软, “噗通”一下跪在地上, 哽噎道:
“回陛下,奴婢当时陪主子换衣裙, 才脱下外衫没多久,奴婢便觉得浑身发软, 头晕目眩, 然后晕了过去。之后发生了什么, 奴婢也不知道了。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还请陛下明鉴!”
看着匍匐在地瑟瑟发抖的小宫女,霍致峥眉头拧得更紧。
“陛下,会不会是那隔间里燃的熏香有问题?主子刚进去时,就说这香味很浓,她还连打了两个喷嚏。一定是了,那熏香里是不是有迷药?陛下,求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家主子啊。”
宝兰越想越觉得可怖,主子会被人掳去哪里?人是否安全?会不会遭遇了什么不测……
宝兰忍不住落泪,霍蓉儿也跟着哭,俩人哭得霍致峥心烦意乱,摆手道,“将公主和这丫头都带出去。”
福禄总管应道,扶了一把地上的宝兰,又恭敬看向霍蓉儿,“殿下,您先去隔壁歇息吧。”
霍蓉儿抹了把眼泪,起身看向窗边那道颀长身影,“皇兄,您一定要找到她啊,她是跟我一块儿试衣服的,要是她出了什么事,我肯定不会原谅我自己的。”
霍致峥冷凝着脸,斩钉截铁,“她不会有事。”
霍蓉儿咬了咬唇,“嗯,那我先退下。”
她啜泣的与福禄总管他们一道出了房间。
待房内寂静,霍致峥静立半晌,随后屈指,敲了三下窗棂。
不多时,便有一道黑影从窗台闪进屋内。
“陛下。”那暗卫单膝跪在地上。
霍致峥垂眸,眉眼间仿佛凝着一层霜雪,语调却是慢悠悠的,清冷无波,“人怎么跟丢了?”
越平静的话语,越是让人觉得背后发寒。
暗卫只觉得强大的气场铺天盖地的渗透过来,压得他都喘不过气,“陛下恕罪,当时公主与宋贵人在锦绣阁换衣,因都是女眷,属下不便入内,只好在对面的屋顶守卫,未曾想……”
未曾想那歹人竟然藏在了换衣间里!委实无耻!
此刻也不是计较过失的时候,霍致峥沉声道,“可查出什么。”
“经属下检查,在宋贵人换衣的那个隔间窗户上发现了一把燃烧殆尽的迷药香灰。二楼共分为六个隔间,每个隔间用短墙隔开,其上的房梁是共通的。属下飞上房梁,便能看清楚哪个人进了哪个房间。估计那歹人便是趴在了房梁之上,确定宋贵人进了哪个隔间,再点燃迷香,投掷于窗沿,待宋贵人和宫女宝兰吸入过量迷香晕厥,那歹人再飞下来,从里侧打开窗户,将宋贵人掳走。”
稍作停顿,暗卫继续道,“这锦绣阁的二楼隔间沿河而造,窗外便是御河。属下大胆推测,窗外定有那歹人的接应,他们或是靠窗泊船,顺着水路逃跑……”
闻言,霍致峥周身的气压更低了。
到底是谁费这么大的劲将宋清盈掳走。
那幕后之人不但知道他们今日会出宫,还猜到宋清盈会来锦绣阁试衣,提前熟悉了锦绣阁的隔间构造,还在河边安排了船只……
这每一步,环环相扣,但凡算错了一步,计划都有可能失败。
“你带人去查,务必将她寻回。”霍致峥冷声道,黑眸仿佛有冰冷的暗芒闪烁。
暗卫领命,很快离开屋内。
霍致峥身形笔挺的坐在椅子上,英俊的面容阴沉如水。
到底是谁做的,宋步安?傅容景?还是其他什么人?
若是前两人做的,那宋清盈应当还活着;可若是其他人,没准她这会儿已经……
重重的闭了闭眼,霍致峥压下心底翻涌的的情绪,强迫自己往好的方向去想——
傻人有傻福,她一定会没事的。
一定。
***
摇摇晃晃中,宋清盈缓缓睁开眼。
看着黑漆漆的四周,她满脑子的问号:我是谁,我在哪,这是在干什么?
她伸手扶着额头,只觉得脑袋晕晕沉沉,像是被人用榔头砸了一顿似的。等她努力坐起身,看到身旁的一切,整个人都懵了。
搞什么,她不是在锦绣阁的试衣间里换衣服么,有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她现在在一艘黑黢黢的小船上!!!
难道她又穿越了?宋清盈伸手掐了下自己的大腿。
斯哈,好痛!
这不是梦,是真的,她一觉醒来真特么出现在一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