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前一片哗然。
“晏,晏闻昭?怎么可能?!”
“难道他交了白卷不成?”
两个学士对视一眼,也露出无奈的表情。其中一位临走前越过堂前的人群,恰好与廊下的晏闻昭遥遥地对了一眼,又飞快地移开视线,匆匆离开。
“让本世子瞧瞧,是哪个蠢货抢了本世子的最后一名?”
阮子珩大笑着从一旁走了过来,围在榜前的学子们自觉散开。
“哎哟,这是不是写错了,给本世子垫底的,怎么会是我们次次第一的晏学谕啊?”
阮子珩和他的几个狐朋狗友放肆地笑了起来,笑得周围的学子们都有些看不下去,纷纷退避三舍。
榜下只剩下晏闻昭和阮子珩等人。
“晏学谕,你跟某些人郎情妾意、私相授受的时候,可曾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阮子珩到底顾忌着姜屿,没敢将阮青黛的名字说出来,但话里话外仍是阴阳怪气的,“这世上的女子千千万,你攀高枝也就算了,竟然还攀上最危险的那根。她也是你配肖想的?”
晏闻昭从那张榜上收回视线,看向阮子珩,忽地一扯唇角,“你都配得上世子之位,我与她又有何不配?”
阮子珩笑容一僵,顿时勃然大怒,“找死!”
他猛地冲了上去,揪住晏闻昭的衣领,抬手便想给他一拳,可拳头却在半空中被人截住。
一转眼,便对上一张凶恶阴煞的面庞。
阮青黛戴着帷帽,在斋仆的指引下往放榜处走去,沿路与几个学子擦肩而过,便听得阮子珩等人又在为难晏闻昭,脚下的步伐立刻加快了些。
阮青黛本担心晏闻昭又像上次一样,被摧折得半死不活,谁料一拐过行廊,就被斋堂前的景象震慑到,一动不动地呆怔在原地。
阮子珩和他的几个跟班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个个都捂着胳膊,痛得龇牙咧嘴。而最中央站着凶神恶煞的陆啸,正面无表情地松动着自己的手腕,一只脚还踩在其中一人的肩上。
本以为的欺凌者被人踩在脚下,而本以为受欺凌的晏闻昭却站在对面的台阶上,冷眼看着这一幕。
他半张脸隐在廊檐的阴影中,晦暗不明,可不知为何,阮青黛仍是从他唇畔似有若无的弧度里察觉到了一丝寒意。
“姑娘你慢点,姑……啊!”
兰苕小跑着追了上来,越过阮青黛看见堂前这一幕,吓得惊叫了一声。
阮青黛回神,下意识转身看了一眼兰苕。
与此同时,堂前所有人的目光,包括晏闻昭,都齐刷刷落在了阮青黛身上。
晏闻昭眸光一滞,唇畔的冷笑霎时消失。
“阮青黛!长姐,长姐救我!”
阮子珩扶着胳膊躺在地上,见到阮青黛倒像见到救星似的,鬼叫着要爬起来。
陆啸认出兰苕是当日给自己一贯钱的婢女,动作顿了顿,但很快又收回视线,一脚将踩着的人踢开,径直揪住阮子珩的后衣领。
他刚要将人摔回去,肩上却突然搭过来一只手掌,制住了他的动作。
“陆大哥……”
熟悉的声音,陌生的口吻。
陆啸诧异地转头,只见晏闻昭不知何时竟已走到他的身后,眉头紧皱,语气既冷静又克制。
“多谢你为我打抱不平,晏某已是感激不尽。今日便到此为止,如何?”
陆啸揪着阮子珩的手一松,表情跟见了鬼差不多,半天才憋出两个字,“……有病?”
他嫌弃地抖开了晏闻昭的手,一转身,就对上不远处面露忧色的阮青黛。
“……”
陆啸愣了愣,又回头看了一眼晏闻昭。
见他与之前判若两人,再看不出一丝要阮子珩死的狠厉模样,陆啸也终于意识到什么。
他啧了一声,五官登时都要皱在一起,最终挤出了个一言难尽的表情,大步离开。
“世子可有大碍?”
晏闻昭朝阮子珩走了过来。
罪魁祸首竟然还有脸在这儿惺惺作态?!
阮子珩气得七窍生烟,扶着胳膊就要冲过去,“你这个贱民……”
阮青黛神色微变,终于快步走过来,挡在了晏闻昭身前,“阮子珩,上次的家法还没挨够是么?”
阮子珩顿住步子,气急败坏地,“阮青黛,你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还要护着他?我告诉你,父亲如今就在府里等着你回去,要在祠堂里叫你也尝尝家法的滋味!”
“……”
阮青黛抿唇,默不作声,反倒是她身后的晏闻昭,不动声色地眯了眯眸子。
阮子珩抬起没受伤的手,嚣张地指了指晏闻昭,“你也给我等着!阮青黛护得了你一时,护不了你一世。今日旁人不过传了句话,就断了你的仕途,那想要你的命也是易如反掌,我且看看你还能苟活到几时!”
“那我也不妨告诉你,皇后娘娘过些时日打算出宫,指名要见晏公子……”
阮青黛掀起眼看向阮子珩,强作镇定,“你动他试试。”
此话一出,阮子珩的脸色又变了,忿忿地剜了晏闻昭一眼,才在他那些狐朋狗友的搀扶下离开。
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