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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郎(2 / 3)

迷的时候,又或是怒火中烧,存了羞辱之心的时候,他都会刻意在阮青黛耳畔唤这个乳名,而回应他的,从来只有无情的沉默。

可现在,看着阮青黛眉眼间流露出几分羞赧之色,晏闻昭只觉得埋藏在内心深处的阴鸷狠戾都像被烫化了,于是又从善如流地唤道——

“眉眉。”

***

太学学宿。

“他们是趁我们出城的时候动的手,我回来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

陆啸站在一地狼藉的学宿门外,斜倚着门框,朝晏闻昭耸了耸肩。

前不久才修好的雕花窗,被人硬生生卸掉了半扇。靠墙的书案被推倒,笔墨纸砚尽数落在了地上,书册有的被撕碎,有的布满了脚印。立柜也被挪动了位置,上面挂着的铜镜在地上碎成了几块……

晏闻昭搭在门框上的手指轻动,却没有露出半分恼火的表情,只是神色如常道,“是时候该换个住处了。”

陆啸打量着他的反应,只觉得有些稀奇。

按照这小子往日的脾性,被人欺凌到这个份上,就算不大发雷霆,也会轻描淡写的来一句“天凉了,是时候杀个人了”,怎么会一点儿破绽都看不出来?

更诡异的是,他竟还从晏闻昭的口吻里听出了几分轻松雀跃。

“你今日中邪了。”

陆啸忍不住问道,“那位阮姑娘同你说了什么?”

晏闻昭眼角眉梢仍带着笑,“没什么,不过是让我找到了更有意思的活法。”

陆啸自然听不明白晏闻昭的话,晏闻昭也没打算让他明白,自然地转移话题,“尽快在太学附近替我物色一间宅子,殿试在即,我不打算跟这些人浪费时间。”

“太学附近的宅子价钱可不便宜,你能拿得出手吗?”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

陆啸想起这人用一幅画就能换五百贯的手笔,也觉得是自己多虑,于是不再追问,转身就打算去办。

晏闻昭忽然又叫住了他。

“距离太学两条街的烟水巷,巷尾有间一进的宅子。对了,离你家应该也近。你去帮我打听打听,这间宅子如今是否空着,若空着,便帮我租下来。”

陆啸愣了愣,才察觉到不对劲,“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你提前踩过点了?”

晏闻昭眸光微沉,并不回应。

***

魏国公府,隐烟堂。

“啪——”

茶盏在地上碎得四分五裂。

阮青黛立在堂中央,眼睫微微颤了一下,脚下却没有挪动半步,任由那茶盏碎片砸到脚边,四溅的茶水打湿裙摆。

阮鹤年怒不可遏地瞪着阮青黛,屡次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不甘心地来回走了两步,才将气撒在了兰苕身上。

“你是如何伺候的,竟敢带着姑娘去仙琼坊那种地方?!惑主的奴才,就该拖出去乱棍打死。”

兰苕吓得一哆嗦,脸色都白了。

阮青黛抿唇,终于上前一步,将兰苕护在了身后,“父亲,兰苕什么都不知情,一切都是我自作主张。”

阮鹤年脸色阴沉,“我是不是同你说过,要注意分寸,注意分寸?如今所有人都知道你与颓山馆的小倌厮混在一起,我们魏国公府已经成了整个上京城的笑柄!连青棠的名声都被你连累,在屋里哭了一整日!亏你母亲还一直在替你说好话……”

“……”

一想到荇园的事就是阮青棠母女的手笔,阮青黛再听到什么名声,什么连累,便觉得讽刺。

可她也知道,如今不是反驳的时候。为了不再生事端,她低眉顺眼地应道,“父亲教训的是,青黛知错了。往后再不会踏入仙琼坊半步。”

见她一如既往的“乖顺”,阮鹤年一腔怒火仿佛又被堵了回去,到底是没再继续发作,“听说太子今日也去城郊,见了长公主,你们没遇上?”

“实在不巧。”

阮青黛低声道,“未曾见到太子殿下。”

“太子多半是去寻你的,这已是他给你的台阶,你莫再生事。明白了吗?”

阮青黛没再应声,只是微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若父亲没什么事,青黛就先告退了。”

阮鹤年欲言又止,皱着眉挥了挥手。

“对了。”

就在阮青黛要离开时,阮鹤年忽然又想起什么,出声叫住她,“离长公主远些。她再怎么不知检点、轻浮孟浪,也有皇室的身份兜底,你呢?与她同流合污,只会脏了你的名声。”

阮青黛身形顿住,素来温婉平和的眉眼头一次浮上愠怒。

她深吸一口气,蓦地回身,“青黛的确与长公主志趣不同,但却敬重她至情至性,待人以诚。若能与长公主做和而不同的君子之交,是青黛之幸。何为同流合污,何为肮脏?还请父亲慎言。”

“你……”

阮鹤年气得噎住,还不等他发飙,阮青黛已经一福身,带着兰苕转身离开。

回了栖云阁,阮青黛便收到了坤宁宫的传信。

这也在她的意料之中,毕竟她前不久才在姑母面前表态,非晏闻昭不嫁,结果扭头就跟着姜清璃进了颓山馆……姑母在坤宁宫中自然是坐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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