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慕之清醒时,身上比昏迷之前舒爽许多。
他扶额坐起,恍惚间脑中闪过零星片段,犹如烟花盛放,灿烂而短暂。
衣衫摩擦声,交颈急促的呼吸,令人血脉偾张的低吟……一切让他留恋不已,奈何按着额头仔细回忆,却始终像是隔着一层纱,记忆模糊断续。
这是之前他带祝知之和楚星钰住的私宅,此时屋里只有他一个人。
……有种被睡完就扔的感觉。
那四人都在外边的院子里。假山流水、各处精巧的摆设只剩残骸,不知道是谁又打了一架。
只剩院中央的那张灵玉桌还是完好的,楚星钰和越流霜对面而坐,秦白栩正在悠然沏茶,白衣风雅好似翩翩贵公子。晏何惜在远处屋檐上负手而立,黑衣如夜色中的孤隼,不看任何人。
他们坐着他的灵玉桌凳,喝着他价值千金的灵茶,还要对他这个主人放杀气。
“几位还真是不客气。”姬慕之勾唇冷笑。
越流霜看到他身上毫不掩饰的痕迹,眸光暗沉道:“还有更不客气的呢!”
姬慕之身上一沉,化神强大的威压向他笼罩下来。
周身被难以反抗的力量死死压制住,姬慕之额头不由自主冒出冷汗。但他脊背仍然没有一丝弯折的弧度,顶着巨大的压力,唇角的笑充满挑衅,“你嫉妒……又能如何呢?”
越流霜大怒,瞬间,威压更强,姬慕之闷哼一声,胸口气血翻涌。
“师叔!”楚星钰皱眉,抓住越流霜小臂,“你别这样。”
越流霜“啧”了一声,看他一眼,“给你个面子。”
屋檐上,晏何惜犹如幽灵一般毫无声息飘下来。
院门被推开,祝知之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个眉毛长垂的元婴修士,老者模样。
“这位是齐放。”祝知之简单介绍了一下,方才他就是去接人了。齐放得知他准备动身前往西洲,一定要跟着同去出一份力。
齐放被小院里战后的惨状和凝滞的气氛吓了一跳。看见院门口面色冰冷的晏何惜,更是打了个激灵,小心翼翼跟在他身后走进去。
即使阴冥宗不在了,这位仍是邪修的无冕之王,都不需要放出杀气,只被那双深渊一般的黑眸看一眼,就像是坠入寒冰里。
祝知之却丝毫不被影响,路过他时,笑盈盈道:“你站在这里是迎接我?”不等他说话,伸指勾了勾他的袖口,将人带向院中央。
从他口中得知那些碎片的身份时,齐放只觉得这些人恐怕会很难搞定,直到现在亲眼看到,才真正意识到让这五人联合有多难。
他不由心中感叹:掌门真乃神人也!
笑呵呵向众人打过招呼,他注意到独自站着的姬慕之。
他穿着身深紫色的锦袍,胸前是外翻敞开的交领,露出精致的锁骨,白皙光泽如玉的皮肤上,是点点暧昧的红痕,侧颈处还有一道划痕。
齐放最善揣摩人心,看一眼几人的神色,便知道是谁指甲抓的——明显是他这位神人般的掌门。
这点儿痕迹稍一运灵气就能抹消,姬慕之偏偏示威似的敞着衣领,透出云雨之后独有的性感。
其他人看着姬慕之的表情显然不是很好,尤其在祝知之进门之后——他本就漂亮至极的眉眼,此时染上动人心魄的瑰丽风情,引人注目,又让气氛更加紧绷。
仿佛下一秒就会发生血案。
齐放本来还想再跟他们套个近乎,这下是一点儿都不敢出声了。
祝知之看到姬慕之,就疑惑出声:“你不舒服吗,气血怎么这么纷乱?”
姬慕之元神中毒不深,一次就解干净了,心魔和眼毒却没那么容易消解,所以面对这位身心皆有病的病号,他还是多了一份关注。
其他人不知道他是通过观察心魔辨别的,见他只一眼就能观察出姬慕之不妥的情况,对其关心和了解不言而喻。
“他皮糙肉厚,能有什么事。”越流霜冷哼一声,丝毫不为自己仗修为欺负人的行径而愧疚。
姬慕之冷冷看他一眼。他性格矜傲,却并非不懂人情世故,只不过过去身份高贵,没什么值得他耍心眼儿的。
实则,常年做生意的人,没有不会使的手段。
于是他向祝知之笑了笑,说了声“没事”,面色却微微苍白。
在祝知之眼中,他身边的心魔更加猖狂,唇瓣紧抿着,似乎在忍受某种痛苦。
于是他神识传音,安慰道:“暂且忍一忍,一会儿我帮你安抚一下心魔。”
姬慕之眼中浮现出笑意,点了点头,任谁肉眼一瞧,都能看出祝知之对他传音说了什么。
有什么要躲开其他人说的?
越流霜脸黑了。
秦白栩唇边带着温润的微笑,眼中却神色晦暗。
一一看过所有人的表情,发现其中端倪的齐放:“……”
当初祝知之还问他为什么选择自己,他给的理由之一就是他有魅力,跟这些天之骄子们都有纠葛和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