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空无一人,明月悬在万丈高空,深邃浩瀚的夜空带给人一种渺小的无力感。
周锦站在空旷的大街上看了看,长街幽深,临街的商铺全都大门紧闭,表面打上了一层浅薄的银霜。高挂的旗帜孤零零的飘荡在夜风中,偶尔荡起一阵细微的呼呼声。
一道黑影忽的从眼尾划过,周锦一顿,随即凝神看过去,前方街角处黑沉沉的,没有一丝动静。夜风轻轻吹拂而过,撩起耳鬓的碎发,轻扫在脸颊边,带起一阵细微的痒意。
他慢慢走过去,眉尖拧起一道浅痕。一片寂静中地面一道黑影突地炸开,一只浑身漆黑的猫厉叫了一声,长尾一甩,灵活地跃上了墙角,消失在远处的黑夜中。
周锦拍了拍砰砰直跳的心口,手臂上的毫毛都竖了起来。
他吐出一口气,心道自己胆子当真是越发小了,竟被一只小野猫给吓出一身冷汗!
他摇了摇头,拢了拢宽松的衣襟,夜风将宽大袍袖吹得轻轻摆了起来,带起一阵独属于深夜的寒意。
他转身往医馆走去,长长的倒影拉伸在地面。
只这这一瞬间,被月色铺洒出一道微白光晕的墙壁上蓦地出现一道高大的影子。
一股异样的危机感瞬间袭上周锦的心头。他的眼睛突地睁大,眼尾倒映出一道雪亮的光影。大脑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身体已经下意识往旁边闪避。只听嗡的一声,一柄锋利的长剑从他耳侧划过。
身后却又出现一道人影,动作迅猛。周锦心脏骤停,强大的危机感让他全身紧绷,汗毛倒竖,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然而他却再无法躲避,刹那间他只觉后颈剧痛,眼前一黑,身体顿时失了力道,整个人重重摔倒在了地上。
“师傅!”狗子一道惊恐地声音炸响在耳边。
周锦混沌的大脑有一瞬间清醒,他迷蒙着掀开沉重的眼皮,却刚好瞧见一道黒瘦的影子击打在狗子后背,他连哼都没来的及哼一声,便被打晕在了地上。
“怎么办?多了一个人!”
“老大只说带走这个大夫,可没说要多带一个人!”
“干脆直接杀了算了!”
周锦心里顿时浮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惊恐,“不,不可以......”
他掀开眼皮,只能看见狗子那张乖巧的脸,他的双眼紧闭,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没有一丝反应。
周锦艰难地动了动手指,大脑一片晕眩,眼前狗子的脸也开始模糊不清。
“阿慈......”周锦费尽的睁开眼皮,想要保持清醒,他的嘴唇蠕动,一声轻微的呼唤被隔绝在了咽喉里。
“快看,他还醒着!”其中一个蒙面人粗声粗气的低声叫了一声。
“赶紧把他带走,别耽误了时间!”有人蹲下,向着周锦伸出一只手。
月色下,这人的身影竟好似恶鬼般狰狞恐怖。
下一瞬,周锦便彻底晕了过去。
一阵黑影掠过,只余下空空的长街静静沐浴在月光之中,夜风拂过,卷起一片枯叶打着旋儿飞过紧闭的医馆大门。
天边泛起了一层鱼肚白,月亮隐进了云层里,稀稀疏疏的星星也渐渐消失。
一道红光划破云层投射而下,将周边的云彩都染红了。
许府一大早就忙碌了起来,丫鬟仆妇打着水盆,捧着抹布将桌椅一遍一遍的擦拭干净。
“这房间一定要打扫干净,周大夫说了不要有一丝灰尘!”
许文璋在这间空旷的房间里左右看看,又指着角落的一个柜子道:“这东西怎么还在这里?昨天不是说了房间不能留东西吗?”
旁边的下人一愣,连忙过来,勾着腰低声道:“大人,这张柜子您昨天不是说留着在这里好给周大夫放东西用吗?”
许文璋闻言一顿,这才想起好像真是自己的吩咐!
他背着手又扫视了一圈,这个房间是他专门为周大夫手术所准备的。
房间采光极好,大开的窗户迎着东升的旭日,地面都是一层层金色的霞光。屋子里既宽阔又干净,整个屋子都亮堂堂的。
“爹,您歇会吧!您已经忙了很久了!”许青衡慢悠悠的走进来,旁边跟着精神抖擞的王大人。
“衡儿,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让你在房间休息吗?等周大夫过来了我自会让下人去找你过来。”
许青衡轻轻一笑,脸上带着天真的稚气,“我听下人说爹你一晚都没睡呢!我也紧张得很,想过来和爹你一起等。”
许青衡面色极好,大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这马上就要手术了,他就要彻底摆脱这心疾的毛病,如何不激动难抑。
许文璋咧着唇又笑了一声,拍了拍许青衡的肩膀。即使一晚没睡,眼下都起了一层青黑,他却依然精神奕奕,半点睡意都没有。
他又侧头向着王大人问好,“让王大人见笑了,下官等这一日实在等的太久,今日实在失态了。”
王大人摆了摆手,脸上满是理解的笑意,“人之常情,本官理解!”说罢他又望了望天色,“这天也不早了,周大夫应该快来了吧!”
许文璋也瞧了瞧红霞满天的天空,点了点头说:“这已经辰时了,想必周大夫已经在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