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阿帕家里出来, 便只有季良一直跟随在周锦身后。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周锦并不想就这么回去将军府。
他沿着通顺街一路闲逛,街上皮毛锦布, 茶坊酒肆,一派热闹非凡。小贩热情的招待着来往行人, 货物堆积在地上, 摊子上。就连那些五彩斑斓的珍石玉器也用袋子盛着挂在骆驼上, 摆在简陋的架子上,金色的阳光洒在上面, 琳琅满目。
整个集市都蒸腾着炙热的气息,男人敞着臂膀, 汗珠在黝黑发亮的肌肤上滚落。女人带着五颜六色的彩巾,身上垂挂着琳琅满目的珠子,走起来叮铃作响。
周锦一路上左看看,右摸摸, 就像一个刚来到大城市的土包子, 看什么都觉得新奇好玩。
“周大夫,咱们还是先回将军府吧!”季良跟在周锦身后, 几次欲言又止,但见周锦丝毫没有回去的意思,不得不出声提醒。
“急什么?现在不是还早吗?”周锦走到一个摊贩前, 拿起一块碧绿的玉石放在太阳底下瞅了瞅。
“我们出来已经有些时候了,若再不回去, 只怕将军怪罪”
周锦将玉石“叮”的一声扔回摊子,“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出来就只能替你朋友治病,连放松一下都不行?我在牢里待了半个月了,还不许我晒晒太阳吗?”
面前的摊贩眉毛一拧, 就要张口,却突地好像认出了一旁的季良,他脸皮抖了抖,咽下了险险就要冒出喉咙的话,只得小心翼翼地拿起来,凑在眼前仔细查看了一番,见没有损痕,默默地长舒一口气,将玉石摆回了位置上。
“周大夫,你知道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季良面容沉静,将视线从商贩身上移开。他并不为周锦的话生气,连语气都没有过分的起伏。
周锦突然觉得很没劲,他默默翻了个白眼,嘲讽道:“你们将军亲口说的我是他的“贵客”,难道你们北梁对待“贵客”就是这样的?”
“放心吧!我不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莫非你还怕我跑了不成?”
周锦眯了眯眼,不再继续和他扯皮,自顾自转身继续逛下去。
他好似全部心神都放在了那些新奇玩意身上,可实际上他却在心里暗暗将走过的地方一一记在了心里。
自他来到这里,这还是第一次出来。难得的机会,若不好好利用,谁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出来了!
周锦这一逛,就几乎逛遍了大街小巷。
而季良也再没开口劝周锦回去,他只默默跟随在周锦身后,一言不发。
太阳逐渐西沉,天边的云彩已经成了火红色,照耀在身上好似染了一层天然的红霞。
周锦面色通红,脸上汗津津的,后脑勺的头发也打湿拧成了一股一股的。
他扭了扭酸痛的脚,一屁股靠坐在了旁边的石头上。走了一下午,他全身都被汗水浸湿了,黏糊糊的,很是不舒服。
“周大夫,天色不早了,晚上将军会在府上设宴,您该回去准备一下了。”沉默了一路的季良终于开口说话了。
他背后的衣裳同样被汗水浸湿,深了一个色号的衣服黏在背上,将他紧实的肌肉表露无遗。
不过若是单看他的面色倒是与寻常无异,连呼吸都如往常一般平和,不带一点喘气的。
周锦敲了敲酸胀的腿,知道今日只能到这里了。他不知道季良是不是早已经看出了他的目的,但他既然没有说出口,周锦就当不知道好了。
他仰头遥望了一会西沉的红日,红霞艳丽,几乎浸染了半边天空。
真美啊!
周锦心里泛起一股深深的寂寥,前路迷茫,孤身一人。
他只是一个迷路的孤魂罢了!
“走吧!”
周锦心里叹了口气,起身默默地往将军府走去。
季良跟在身后,眼睛注视着前方清瘦孤寂的背影,他动了动嘴唇,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夜幕很快降临,将军府各处的灯火已经点燃,整个府上如同白日半明亮。
来来往往穿梭于庭院的仆人有条不紊地将一盘盘精美的食物端进大堂,摆放在桌上。
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的周锦只觉浑身舒泰,神清气爽。就连逛
了一下午后酸痛的脚也已经恢复。
这得多亏了01号,他的身体已经比之任何人的恢复力都快。
“周大夫不要客气,这些菜可都是本将专门为你准备的!”耶那成坐在主位,十分热情地招呼着周锦。
桌上只有耶那成,白祭司与周锦三人。
满桌的菜,有北梁的特色菜,也有大雍的菜,周锦却并没有什么食欲。
“周大夫为何还不动筷?莫非是这些菜都不和你的口味?”耶那成语气低沉了下去,“这些厨子当真是无用,来人,将他们拖出去乱棍打死!”
周锦扫了一圈桌上样式精美的菜肴,淡淡道:“将军何须动怒!这些菜并无不妥,只是我突然见到这些大雍菜式,便想起了自己的家乡,想到已经离家快一月了,也不知家里情况如何!”
“原来是这样”耶那成放下酒杯,哈哈大笑着,胸前结实的肌肉都在随之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