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是农忙时节,一群正在长身体的青年人下工回来累得要死,吃得多也很正常。
这话一出,当即就有人附和:“是啊,谢知青你前两天不是病了吗?我还特意煮了碗白面疙瘩给你呢。”
“还有上周你想吃米饭,用掉不少大米呢!”
听起来就像大部分粮食全进了她的肚子似的。
谢芸锦的目光一一扫过说话的那几个人,心里冷笑一声。
柳荷默默听着,欲言又止地看了眼谢芸锦。
她知道知青之中有人会在做饭时昧下些粮食,左右有个冤大头,其他人纵使发现了,也默不作声,甚至开始“同流合污”。她和谢芸锦提过几次,不过对方并不当回事,反倒嘲笑自己是不是嫉妒,久而久之,她便不再提了。
后来她吃的饭里也有谢芸锦补贴的粮食,立场一下就变得很微妙。
思及此,柳荷又重新低下头。
王水秀已经恢复了常态,仿佛有了底气般,脸上挂着腼腆的笑意,道:“芸锦你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不过我们也没想贪你的粮食,是你说自己不会做饭,补贴就权当伙食费了。”
谢芸锦甩下筷子,像是被她说的不高兴了,耍脾气道:“那我从今天开始做饭!”
郑敏敏立刻嗤笑:“你做?”
众人也没当真,轻车熟路地哄道:“别啊芸锦,你做饭那我们还吃不吃啊,那天会饿死吧!”
“诶,怎么能这么说呢?不过芸锦啊,你真要做坏了,到时候糟蹋的可是我们大家的粮食。”
谢芸锦瞪了那位男知青一眼:“你上回把馒头蒸得跟石头似的不也没人说你什么吗?!”
男知青顿时如同被浆糊封住了嘴,不说话了。
知青点人多,小社会似的,划分成几个小团体。
有人大大咧咧活在表面和平里,自然也有人沆瀣一气,维持虚假和平。
谢芸锦唰的一下起身,像是被激的性子上来了,根本不讲道理:“就这么定了,以后做饭算我一个,伙食费不交了!”
霎时间,屋内陷入安静。
郑敏敏不知道旁人内心的暗涌,单纯不喜:“谁要吃她做的饭。不给就不给,早看不惯她那种资本家小姐的做派了。”
王水秀反应过来,干笑了几声:“许是一时兴起,过几天就反悔了。”
谢芸锦可是最讨厌烟熏火燎的灶房了,估摸着一次就能打退堂鼓。
“对对对,唉,真是难伺候。”
自我安慰完,部分人心里微微放松,又端起碗狼吞虎咽起来。
唯有柳荷睫毛微颤,片刻后不着痕迹地勾出一抹恬淡的浅笑。
……
太阳冒出山头,天光大亮,江渡村又是一幅劳动景象。
知青一行人刚到农田,就吸引了好几束视线。
那天谢芸锦摔在水田里,虽然不至于走光,但打湿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勾出窈窕的曲线,被不少人看在眼里。
此时见她挽起裤脚,现出雪白柔嫩的一截小腿,周边的一群大小伙子眼神不住地往上面瞄,还时不时对视一眼,露出男人之间心照不宣的笑容。
“谢知青,要不要我帮你啊,小心摔倒衣服又湿透了哦。”
谢芸锦扶着田埂刚踩下水田,就听见一道语带调戏的声音,是村里有名的二流子方二狗。
她漂亮的小脸当即染上薄怒,抓起一块石块就扔过去。
在旁人眼里,她只是气急了随手发泄,可被砸中的方二狗却突然整个人歪了下,捂着自己的胳膊肘发颤地叫唤。
“啊啊啊啊啊……我的手,我的手麻了……”
众人只当他故意作怪,毕竟谢知青那样娇滴滴的人儿,哪来这么大劲儿。
“方二狗,你行不行啊,这么娇气。”
方二狗转头吼他:“滚犊子,老子被砸到了麻筋,没看指头都动不了了。”
真的假的?
大家伙定睛一看,这才发现他的右手跟鸡爪子似的,小拇指还在微微颤动,想并拢又没法并拢的样子。
嚯!谢知青这么厉害?!
明艳动人的谢知青叉着腰,小脸都被气红,指着方二狗骂道:“装模作样,不要脸,臭流氓!”
那模样,跟刚生出的奶猫发脾气似的,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厉害角色。
人群中很快发出一阵哄笑,冲着方二狗嘘声一片。
谢芸锦压下眉眼间的戾气,不动声色地转了转手腕。
虽然准头不错,但这时候的自己力道还是小了点,只能造成短时间的麻痹。如果是上辈子,她会直接上手卸了对方的下巴,让他嘴臭!
谢芸锦生得这幅容貌,上辈子流落街头没少被占便宜,如果不是吊着那股不要命的狠劲儿,下场怕是更无法想象。
可惜了,为了维持自己的性子,不能做出太出格的事。
方二狗还在满口喷沫,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二狗,小心向东哥揍你。”
原来大队长父子俩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农田边。
干燥的微风吹动路边野草,方向东穿着衬衣长裤,干净清爽,跟田里半身泥泞汗流浃背的汉子形成鲜明的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