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情激愤下,高个子被路昉和他的战友送到了派出所。
调戏妇女在这个时代不是小事,又有解放军同志亲自“押送”,所里的公安对此很重视,还专门让一位女公安来询问谢芸锦。
“我好好买着东西,那人排在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靠上来,还……”谢芸锦一双桃花眼似蒙了层水雾,湿漉漉的,娃娃领将她衬得稚气了几分,像是被气红眼的小动物,蹦跶着告状。
“他居然还有脸说我冤枉他!说我长得不好看!”
路昉从里头出来,就听到这么一句。小姑娘义愤填膺地向公安同志阐述事情经过,似乎还带着些羞恼,尤其是讲到这句时,眼里溢满了不可置信。
“我长得好不好看要他鉴赏吗?再说了,他耍流氓和我长成什么样有关系吗?!坏胚子就是坏胚子!脑子坏心也坏!”
她的生长环境应当十分单纯,骂人的话来来回回也就那么些词,叫人听了哭笑不得。路昉正要收回视线,就见小姑娘察觉到动静看过来,愣了愣,然后仰起下巴冲他道:“解放军同志,我说的对吧!”
声音清亮,配上她那副傲娇求认同的表情,甜得人心头发颤。
路昉睫毛垂落,不动声色地错开对视。
空气静了几秒,谢芸锦觉得有些尴尬,想打哈哈岔开,那头男人低沉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对。”
……
从派出所出来,已经到了正午,热辣辣的阳光炙烤着空气,在地面上投下一块块建筑阴影。
柳荷怕其他知青找不到她们,提议先去与大家伙汇合。
“都这会儿了,冯知青他们应该早就到了。芸锦,我们先去供销社找他们吧。”
不远处停着辆军用车,谢芸锦眼尖地看见车前立着的高大身影,青松似的,往那儿随意一站便气势十足。
柳荷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见她有些看呆,想了想,温声道:“芸锦,你要不要去和解放军同志道个谢?”
道谢?谢芸锦眨了眨眼睛。
按理说当然应该,对方都帮了她两次了,还让给她一枚蛇胆。
可这不符合自己的脾气啊?她蹙起眉头。
其实这些天来,谢芸锦已经渐渐开始习惯恢复她原本的性子,有时候甚至不需要考虑,本能就反应出来。她在心里打趣过自己,说是骨子里的脾性。
但毕竟重生了一回,那些不识趣和损己的锋利角落,早就被打磨光滑。
她歪着头,脑海中仔细回忆了一遍,没有搜寻到对方一丝一毫的片段。
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人,影响应该不大吧?
“副营,单子上的东西还没买齐,要不咱俩先去填个肚子?”
阳光有些晃,路昉眯起眼睛,想说随你,下一秒,睫毛颤动,疏懒的眸子慢慢掀开。
肤白如玉的少女踩着她的小皮鞋快步走来,藏蓝色的裙边荡开好看的纹路,唇边挂着笑意,一时间分不清和阳光哪个更晃人眼。
“解放军同志!”
一旁的瞿铁钢眼睛都亮了,可瞧见人小姑娘的目光直直看向副营,习惯性地瞥了路昉一眼。
祸水啊祸水,自副营来了之后,所到之处就没有旁人的桃花,钱大虎那货都抱怨好多次了。
幸好自己已经有媳妇了。
金白的日光落在少女身上,令她脸上的纠结一览无遗。
既然都决定道谢了,索性就真诚一点。
谢芸锦犹豫了会儿,深吸口气,抬起头,桃花眼灼灼发亮:“谢谢你帮我,还有山上那次,谢谢!”
“山上?姑娘你见过咱副营啊?”瞿铁钢惊讶道。
“是啊,就前段时间。”
路昉眉头微挑,对她的道谢有些意外,缄默片刻,道:“不用。”
他没有再看她,目光错开,余光却察觉到那抹身影突然倒向自己,他本能地伸出手握住那双纤细的胳膊,将人扶正。
温香软玉,冰肌玉骨。路昉正欲收回手,却不期然被对方更用力地抓住。
谢芸锦微低着头,双眸倏地睁大,瞳孔紧缩,胸腔中回荡着巨大的惊讶。
为什么自己对他的反应会这么大?又为什么一碰到他,所有的难受劲就消失了?
“芸锦?你还好吧?”柳荷吓了一跳,连忙扶住她,柔声问道,“是不是上回病了还没好全啊,要不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瞿铁钢也劝道:“刚才被吓到了吧,快找个凉快点的地儿缓缓。”
谢芸锦压下心底的惊涛骇浪,发现自己还紧紧抓着解放军同志的手,掌心下的胳膊肌肉紧实,带着灼热的温度,烫得她慌乱松开。
“没、没事。”
“没事就成,那小流氓要在里面待上好一阵呢,别担心啊。”瞿铁钢拉开军用车驾驶座的门,道,“那我俩先走了啊。”
路昉见她脸色还好,紧拧的眉心微松,转身欲走。
“等一下!”谢芸锦开口叫住两人,张了张嘴,在男人古井无波的表情中匆忙找了个借口,“你们是不是要去吃饭啊?一起吧,我请你们去国营饭店!”
语气娇蛮,是出身带来的底气和自得。
瞿铁钢倒不觉得冒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