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人不多,营业员有的换班吃饭去了,先前那个收药的还在,见到谢芸锦进来大老远就招呼道:“呦,姑娘你又来啦?刚才有一群知青在门口等人咧,是找你的吧?”
她也不知道这姑娘的名字,只不过听那群知青说是个长得十分漂亮的女孩,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谢芸锦。
柳荷听了便道:“一定是冯知青他们!忘了先过来打声招呼了。”
“没事儿。”谢芸锦摆摆手,“待会儿他们肯定还会再回来。”
县城拢共也就那么几个标志性的地方,知青上这儿来不是吃饭就是买东西,能跑到哪儿去?
果不其然,这话说完还没一分钟,就听见身后传来几道惊喜的喊声,但只有男知青们,王水秀几个不在。
“芸锦!”
“芸锦你咋在这儿啊!”
“你刚才到哪儿去了?到处找不着你!”
路昉拿着她落在车上的点心过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众星捧月”的场景。
小姑娘双手抱胸,满脸不高兴地指责,像是在恶人先告状,而且看起来还很熟练:“谁让你们来得那么慢!我好好在这儿买东西呢,碰上一个臭流氓!跟着到派出所说明情况去了!”
“那我不要先吃个饭吗?万一你们跑别处去了我不得等到饿死!”
围着她的男知青们闻言连声哄道:“什么?!居然有流氓!芸锦你没事吧?”
“柳知青也还好吧?”
“路上耽搁了些,芸锦你别生气,流氓在哪儿我去帮你教训他!”
不知怎么,路昉的情绪突然变得有些烦躁。
“副营,咋不进去啊,咱还有很多东西要买咧!”瞿铁钢停好车走近,却敏锐地感受到了熟悉的气场。
他下意识地挺直脊背,就见自家副营双唇抿成一条直线,朝里头走去。
瞿铁钢是个要结婚的人,一看里头的场面就明白了。
啧,还没名分呢就吃起醋来了。
“一群马后炮,等你们来黄花菜都凉了!”谢芸锦轻哼一声,抬眼却看见一脸冷肃的路昉。
“你的点心,忘拿了。”十分平淡的一句话,不带任何情绪。
还不等谢芸锦回答,周围的男知青就插嘴道:“芸锦,你认识这位同志吗?”
谢芸锦冲他翻了个白眼:“没看见人身上穿的吗?就是这位同志帮我解围的!”
男知青:“哦哦,谢谢解放军同志,这是芸锦的东西?给我们吧,我们和芸锦是一个村的,顺路。”
路昉不松手,只看着谢芸锦,眼神也很淡,好像在说——你自己来拿。
他手臂线条优越,看似漫不经心地拎着,可那位男知青用了大劲儿都抢不下来,一时有些难堪。
谢芸锦几步走近,向他摊开手:“呐,给我吧!”
路昉扫了眼她嫩白的掌心,缄默片刻,然后将捆绑好的纸袋放到上面。
动作很轻,却没有松手。
她身后的男知青们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好像只要东西一到她手上,就能立刻上来献殷勤。
路昉动作一顿,又将东西拎回自己手里。
谢芸锦歪头,不解。
“不是还要买东西吗,拿得下?”
谢芸锦愣了神,看着他英俊冷硬的脸,倏地笑开,形状姣好的桃花眼弯成月牙的形状,声音比空气中的糖果香气还甜:“那你就帮我拎着吧!”
傲娇的小表情一摆,还嘟囔了句:“等会儿说不就得了,偏要喊我一声。”
路昉轻咳了一下,没应,催瞿铁钢:“怎么还站在这儿?”
瞿铁钢:“……”
……
凶走那些献殷勤的男知青,谢芸锦在柜台前开始“挥霍”。
玻璃柜里只展示了常见的芦荟皂和硫磺皂,谢芸锦不喜欢这些味道,撇撇嘴:“就这些了吗?”
这块的营业员对她的“阔绰”已有了解,没有不耐烦地赶人,想了想道:“库房刚到了一批蜂花牌檀香皂,还没理货咧,你要的话我给你拿去。”
谢芸锦颔首:“要要要,当然要!”
“要啥味道的咧,有原味、茉莉和玫瑰。”
谢芸锦想了想:“各来两块吧!”
这时节热得很,她天天洗头洗澡,香皂消耗得飞快。
营业员上班不好走开,便喊人去了库房。谢芸锦买了其他生活用品,又回头拿了几块硫磺皂,打算给外公和陈广福。
等她走到隔壁柜台一看,不由得笑了。
瞿铁钢摆出他早就准备好的清单,让营业员一样样拿出来。东西多,他付完钱便打算让路昉搬到车里,念及他身上有伤,也不挑重的,都是些日用品和副食品。
于是路昉用搪瓷盆装了一堆,单手抱着,另一边还拎着她那些点心,看上去有些违和,以及莫名的喜庆。
谢芸锦刚要说话,却见他很轻地蹙了下眉头,右臂似乎有些不适,小幅度动了动。
她突然想起对方几次帮她用的都是左手,可吃饭的时候又不是左撇子,再联想他的身份,多半是右臂受了伤。
谢芸锦撇了撇嘴,快步上前拿过自己的东西,还在下面托了托搪瓷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