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五官本就凌厉, 此时眉眼压低,看起来更为迫人。他身高腿长,精壮的肌肉线条自是带着股威慑力, 再加上那身显眼的军装,居高临下, 方二狗顿时没了刚才的嚣张, 变得语无伦次起来。
“解、解放军同志啊……那什么, 我、我跟谢知青闹着玩儿呢……呵呵……呵。”
谢芸锦回过神来, 从路昉身后探出头,冲着方二狗狐假虎威地挥了挥拳头, 骂道:“呸!臭不要脸!”
小姑娘靠得很近,白皙的手攥住他臂上的衣料,温热的体温有意无意地贴到皮肤上, 勾起若即若离的痒。路昉垂眼,见她双眸含着水雾, 俏脸气急败坏,然后仰头冲自己告状:“解放军同志, 这种人就该好好教训!”
路昉双唇紧抿, 然后往侧前方迈了一小步,又将谢芸锦挡得严严实实。
“闹着玩儿?”他觑着方二狗,语调不带情绪,沉湛湛的眸子却生生把方二狗看得冷汗淋漓, 后背爬满鸡皮疙瘩。
这人一定上过战场杀过人!刚才被踢到的部位抽得生疼,方二狗连滚带爬地起身, 给了自己一巴掌,忙不迭道:“同、同志,我可什么坏事都没做过!我就是嘴贱, 您别跟我一般见识!”
方二狗是家里的小儿子,爹娘溺爱,上头又有大哥大嫂养家,自然而然养成了好吃懒做、游手好闲的性子。平日里惯爱到处晃荡,时不时去别人家中蹭吃蹭喝,但凡碰上个姑娘都要耍点荤腔。
但要说犯过什么事儿,倒也没有,不然大队长方中华第一个饶不过他!
“是啊,解放军同志。”方二狗的哥哥方大壮走过来,苦哈哈地帮弟弟说话,“二狗就是嘴上没个把门的,你高抬贵手,还有谢知青,大人有大量。”
“我可不是什么大人,我是小人!”听见身后哼哼唧唧的嘟囔,路昉一下没抵住,眼底的冷意化开,紧着喉咙轻咳了一声。
谢芸锦听见,以为他在提醒自己,不情不愿地闭上嘴。
江渡村的大队长还在这儿,路昉自然不好越过他处理。方中华却连忙摆摆手:“你随便造他,这小子见天的惹事,我也头疼得很!”
方二狗听完脸都垮了,连声道:“叔,你可不能这样啊!那什么,谢知青,对不住啊!我就看你长得漂亮忍不住……我……”
方大壮立刻恨铁不成钢地抡了下他的脑袋。方二狗苦着脸道:“呸呸呸,我又犯嘴贱了!”
路昉挑起眉梢,沉声开口:“管不住嘴是吧?”
……
“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咱们呢要拿出最大的热情来欢迎解放军同志,同时也要展现出自个儿最好的精神面貌!”方中华将军民联欢会的事说了一遍,站在路昉身边,忍不住打起了官腔。
“军民一家亲,伟大思想我们也要牢记于心!所以咱们村出的节目一定不能马虎!等会儿宣传队长挨个儿挑人!大家伙辛苦辛苦,趁着下工的时候排一排,把这项任务完成得漂漂亮亮的,好不好!”
“好!”
“那肯定的!”
“中华叔你就放心吧!”
村民们对解放军的热情自然十分高涨,大家伙都等着宣传队长点到自己的名字,一个个翘首以盼。
特意戴了一顶军绿色帽子的宣传队长清了清嗓子,扬声道:“咱队里给大家安排了两个节目,一个诗朗诵,和一段咱们当地特色的歌曲演唱,下面我点到名的社员先出列,方建军……”
路昉站在方中华身侧,一边跟他搭着话,一边时不时扫向站在不远处的谢芸锦。
小姑娘扁着嘴,不知道在抱怨些什么,精致的眉眼耷拉着,跟撒娇的小动物似的,楚楚可怜。
似乎感觉到了他的目光,谢芸锦撩起眼睑,先是愣了愣,然后冲他做了个表情。
路昉唇角不受控制地扬起弧度。
早说了,她那副模样,凶不住人。
谢芸锦眼尖地捕捉到那抹笑意,在心里哼哼两声,也不和柳荷聊天打发时间了,索性抱着手臂,光明正大地看人。
光是随意站着,男人的气度便和旁人不同,带着点职业使然的锋利,还有仿佛与生俱来的凛然。
上辈子她怎么就能看上方向东那种文文弱弱的白面书生呢?真是眼瞎!
还没等她从头到脚地观摩一遍,就听见了宣传队长喊她的声音。
“谢芸锦!”
“诶?什么事啊!”她下意识地转过头,迷糊的样子惹得周围人忍不住发笑,
“张大娘点你名儿呢!”
张彩花面露无奈地看着这个长相出挑的女知青,指了指自己面前的位置:“先站过来吧。”
谢芸锦啊了一声:“可我不会唱这儿的歌呀!”
张彩花又好气又好笑:“我当然知道,所以让你过来诗朗诵!”
这个简单,不就是上去吊着嗓子念嘛!谢芸锦哦了一声,拉着柳荷走了过去。
最后挑下来,唱歌的几乎全是村民,而诗朗诵的,则被知青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