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你做了一个梦。
一个十分漫长而且真实的梦。
灵魂在不断下坠的失重感中浮沉,找不到立足之地,你想要睁开眼睛驱逐这个糟糕的梦境,却无论如何也抬不起沉重的眼皮,只能忍耐持续刺激感官的不适。
怎么回事?
是太累了吗……
你眉头紧皱,大脑在似真似假的浮沉中早已清醒过来,可你始终睁不开仿佛粘在一起的眼睛,薄薄眼皮下的突起不住转动,这是你感到不安的表现。
清醒似乎只是一时的,你的意识很快就在失重感的包裹下重新陷入漫无止境的黑暗。
要醒了吗……
这是彻底失去思考能力前你脑海中最后的想法。
不知过了多久,下坠的身体终于落到地面。
率先恢复知觉的是踏上坚实土地的双脚,而后是紧紧贴着什么东西下滑的后背,最后才是昏昏沉沉的大脑。
你的背部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贴在某种平滑坚硬的表面上,顺着它顺直的弧度下落,使不上劲的双腿软哒哒弯曲交迭,你猜测自己应该是坐在了地上。
支撑身体的手掌触碰到的是光滑冰冷的瓷砖而非粗糙土地,也许你在室内?
你吃力地摇晃头颅,试图甩掉脑袋里残余的眩晕,缓了好一会儿才有余力睁开眼睛。
听觉先于还在适应的视觉向大脑传递异样的信息:安静。
实在太安静了,除了你绵长平缓的呼吸声外,几乎什么声音也没有。
就算你侧耳去听,也很难捕捉到任何响动。
什么情况?
疲软的四肢开始慢慢注入力量,笼罩着你的眩晕感也不再那么剧烈之后,你一边借着昏黄的光线环顾打量身处的环境,一边扶着墙站起来。
‘嘎吱——’
脚不慎踩在一块翘起的木板上,陈旧的地面发出一声宣告自己即将报废的刺耳响动。
在这很容易令人感到不安的昏暗环境里更是把你吓了一跳。
你已经感觉到后劲的汗毛‘咻’地立起来,收回脚后下意识警惕地望向那些光线无法抵达的阴暗角落,戒备一切有可能钻出来的危险。
你后背紧紧贴着泛着一丝湿意的、冷冰冰的墙面,紧绷而突起的蝴蝶骨抵在坚硬的墙体上,双眼盯着廊道深处浓郁的暗色,下意识屏住呼吸。
一秒。
两秒。
三秒。
……
你在心里默数十个数,已经做好了随时展开大逃杀的准备,幸运的是预想中的危险并没有降临在你身上。
你为此松了口气,然后才有时间打量起眼前陌生的环境。
这是一栋从材料到装修都显得老旧过时的房子内部。
老式的日式推拉门,边角掉漆的橱柜,头顶是低矮的横梁,脚下踩着的是颜色偏深的木纹地板。
梦吗?还是说你又穿了……?
你的眉心从刚才开始就没有松开过,实在是因为这离谱到甚至有几分眼熟的展开让你很难不联想到你被丢到这个世界来的第一天。
你还没来得及发散思维,一缕裹着刺鼻气味的寒风就将你的思绪吹散,后知后觉感受到刺骨的冷意,露在外面的皮肤和头皮被激起一层鸡皮疙瘩,你下意识缩了缩脖子,突然意识到什么低头看去。
奶白色的贴肤睡衣把你的身体包裹起来,穿起来舒适但一点儿也不防寒的布料根本阻挡不住寒风入侵,就算你将身体蜷缩起来也无济于事。
在温暖室内安睡时带着暖意的四肢开始变得冰凉,你忍住身体为了抗寒自发性的抖动,扶在墙壁上的手指染上几乎相同的冰冷温度,不受控制地蜷缩起来抵住残留着温度的掌心。
修剪整齐的指甲棱角陷入掌心的软肉里,细微的刺痛和仿佛深入骨髓的阴冷寒意让你有了推翻‘这或许是个梦’猜想的依据。
你没有天真到以为杀千刀的幕后黑手善心大发把你放回了自己的世界,你尽可能无视霓虹初冬的寒冷,以理性客观的角度对自己目前所处的境遇进行分析。
首先,你不知道这是哪儿,所以你没有贸然行动以免麻烦上身。
你的目光仔仔细细扫过四周,在贴着墙壁的一盏看上去寿命所剩无几的昏黄小灯的帮助下看清了四周陌生的、有些阴森的廊道布局,你此刻正在走廊的一端,距离你几步之遥有一扇紧闭的房门,廊道居中的位置很黑,微弱的光线透不进去,看起来像是一个拐角,你猜测那应该是楼梯抑或是卫生间什么的。
廊道两侧没有窗户,走廊尽头幽深的暗影里倒模模糊糊映出方正的类似窗子的形状,你没办法确定。
这里应该是一座民宅,而且是年代比较久远的私人宅邸。
以你为数不多的对这个国家建筑的了解,你找不出太多有效信息。但你推测现在外面应该是夜晚,不出意外的话和你入睡前的时间差的不多,在那之后的几个小时内……?当然也可能你昏昏沉沉的时候已经被迫时间大法来到了过去或未来的某一节点。
如果是那样的话,你应该已经错过了和木之本樱的约定。
紧绷的脑子里猝不及防浮现出这个念头的时候,连你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