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李寻欢闻风而至,主仆二人叙了一番兄弟情义,枕河觉得估计铁传甲是走不了了,便起身告辞。
她才回到杏林堂不久,一个中年捕头风尘仆仆地找上门来。
捕头姓邢,是六扇门里的积年老人,这里朝廷和江湖人相互看不起,因此编制内即使是武职也大多是硬功夫,不会什么剑法掌法。邢捕头武功几乎相当于没有,只是手脚麻利,身体精壮,他一见枕河很是兴奋,连连夸道,“姑娘的小虫儿是真能干,果真那人贩子就在城南找着了。”
枕河笑道,“雕虫小技,能帮到忙就很好。”
邢捕头拇指一竖,“这等棘手的案子两天便结案了,上峰满意得很。只是这虫子使完了,主簿大人又说姑娘归了家,我老邢可不得厚脸皮上门一趟,还请姑娘再多给几只。”
枕河拜会张夫人妹妹时,听说他老公最近正愁一个拐卖儿童的案子,人贩子最后拐的孩子是个显贵人家偷偷溜到集市玩的金孙,带的仆人大约见了人贩子的脸,已被乱刀捅死。案发是夜里,京中已经关闭了城门,巡检当时就下令出城一律不得带孩童,因此孩子必定还在京城里。
枕河想了想,觉得可以用一下王怜花的追踪蛊术,于是花了几天时间鼓捣出来,推荐给了主簿。原理也不难,练几只吸能吸一种血的飞蝗,先饮了死去的仆人的血,系一根丝带,便跟着飞蝗一路沿着犯人身上沾到的血气走就行了,总有一只能找到。
主簿碍于夫人面子,抱着无不可的态度试了一下,顿时惊为天人,虽然此术限制颇多,比如只能找有血样的人之类的,但沾血的多是大案,立刻禀报了上峰,派人来找枕河这位“江湖奇人”,官府出钱,看能不能再买些,回去解决一些旧案悬案。
枕河自然答应,不过她也是牛刀小试,不曾练多,便说要几天,此间事了她还要去京城,到时候直接带过去。
邢捕头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
二人正寒暄,外头店长急急忙忙来报告,说梅二先生早上出门去周员外府上,按理来说这会早该回来了,那边却来人问怎么梅二先生还没到。
枕河还在思索,邢捕头已经拍案而起道:“区区小事,何劳枕姑娘动手,这事交给老邢。”
枕河笑道,“邢捕头远道而来,哪有再麻烦您的道理。再说我师父年纪大了又没什么家业,若是真给人请了去,不是请他看病便是有所求,性命一时无碍。我去他往来路上看看,说不定只是迷路了。”
邢捕头此时正是有求与她的时候,自告奋勇一同去。
行到半路,枕河瞧见铁传甲一脸痛苦地走过,他虽低着头,但魁梧得不得了的身材和毛茸茸的胡子实在太好辨认,便叫了一声,“铁兄!”
铁传甲抬起头,见到是枕河,“啊啊”了几声,显得十分羞愧。大狗子垂头丧气地,像是无家可归的样子。
邢捕头看到铁传甲,“咦”了一声,若有所思。
枕河觉察到铁传甲心事重重,问到,“怎么了?你的仇家找来了?”
铁传甲苦笑道,“实在对不住,我刚才收到消息,他们绑了梅二先生,让我去换……实在是连累你们了。”
邢捕头闻言道,“岂有此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绑人还这么嚣张,有没有王法了!”
铁传甲诧异地望着一身公差打扮的邢捕头,他是没想到枕河居然会去报官的。随即劝道,“江湖之事实在复杂,枕姑娘,我这就去把梅二先生换回来,你不必忧心。”
枕河冷冷一笑,说道,“铁兄带路吧,师父都被绑了,徒弟自然要去看看的。”
铁传甲不善言辞,知道说不过她,便带着二人去了一个菜市。
这里的菜市自然没有后世那么规划得井井有条,卫生更是差劲,枕河觉得自己鼻子都要坏掉了,铁传甲却很有感悟的样子。
大约除了有特殊癖好的,像他这样漂泊的江湖人一辈子也不会来菜市这种这么市井、这么接地气、这么拥挤、这么不好打架的地方。
突然有人扯了一嗓子,叫道:“卖肉了卖肉了。”
前面挤挤攘攘的人突然往后退,后面的人问“怎么了?”
前面的人人喘息着道:“有个人在卖肉。” 后面的人笑了,道:“这里至少有几十个人在卖肉,有什么好害怕的?” 前面的人喘息着气道:“但这人卖的肉却不同,他卖的是人肉!”
枕河一听到此话即刻大怒,她纵身一跃,大鹏展翅般横掠过拥挤的人群,以铁传甲的眼力,竟看不出她使的是哪一派的功夫,只觉得身姿缥缈灵动,仿佛一只秀逸的风筝在天上似的,须臾反应过来,扯着邢捕头也往前飞奔。
枕河一跃,便瞧见一个独眼疤脸的女人,手里拿着一把剁骨刀,案上摆的不是猪牛羊鸡鸭鱼,却是她活生生的可怜师父!
那女人只见一个迅捷无比的瘦削身影掠来,一望而知不是铁传甲,脸也绿了,独眼鼓得要突出来似的,她大吼一声:“来得……”一个“好”字还在咽喉里,枕河手起掌落把她从肉案后头一把□□,抡圆了甩了一个大风车。
一点都不客气。
四周静了静。
枕河旁若无人地把梅二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