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梦枕看着她张口,但什么声音都说不出来。他看着这个神秘的女子尝试了几次,然后陡然发怒。
“我……”枕河刚才想说过几年就是金兵南下,靖康之耻,两个皇帝都要去金人那里牵羊了,可是一句都说不出来。
她只好发出了小草的声音。
好不容易是个历史上有的朝代,还不许剧透了?!
苏梦枕说:“你是不是有话,但是说不了?”
枕河说:“是啊,话就在嘴边,可是我说不出来。就好像这是个秘密,被锁死了,为了防止泄露,就要割了知道的人的舌头。”
苏梦枕说:“写?”
枕河捡了个梅枝,只写得出一划,只要心里想着,就什么都写不出来。她生气地把树枝丢了。
苏梦枕道:“算了。”
枕河非常非常生气。她大声道:“不能算!”
她像咆哮教主一样地扯着苏梦枕的衣襟,一边扯一边说道:“我要去杀了狗皇帝,你能不能帮帮我?”
苏梦枕把她的手拨开,皱眉道:“发什么疯。”
“我才没疯。”枕河在原地踱步,从但因为地方实在不大,她又扯着苏梦枕的衣襟说,“蔡京为什么干这么多坏事,那都是因为皇帝,花石纲是不是宋徽……赵佶要的?岁贡是不是皇帝怕事?要是皇帝不宠信奸佞,有他蔡京什么事?他算哪门子的虾能翻多大的浪?”
苏梦枕的脸色微凝。
枕河说:“苏楼主,你是个聪明人,你比我看的透多了,你也比我清楚得多。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抱着什么‘忠君’的牌匾……”
苏梦枕打断了她。
他森森道:“你要弑君?”
“对。”
“然后呢?”
“新帝即位,诛杀蔡京。”
“诸王子也不似人君。”
“赵佶是狗好吧!”枕河说道:“大不了造反啊!”
苏梦枕看着她。
——这个女子。此时没有什么美人的形象,她神色有些凶狠,握紧了拳头,眼睛愤怒得像在喷火。
她身上弥漫着一种浓烈的情感,这种情感叫悲。
大悲。
大怒。
大哀。
她为什么这样?——苏梦枕不明白,也没猜到。
但他心里的一桩秘事却被挑起。
白愁飞曾向王小石说天泉山,和山泉下的镇海塔的传说。
据说塔上刻着十四个字——“天泉山下一泉眼,塔露原身天下反”。
白愁飞问他为什么把金风细雨楼建在这里。
他没有回答。
但等于回答了。
造反。
他有心造反。
这也是为什么他与神侯府始终有一层隔膜。无论神侯府如何行经天纬地之事,无论他有多欣赏盛捕头,他与神侯府始终走得不太近。
佩服,但不赞成。
这就是他的答案,他心里的答案。
他不是不知道蔡京的背后就是赵佶,不是不知道□□陈桥兵变黄袍加身所以重文轻武,不是不知道打输了怕辽金打赢了怕将军就是大宋皇帝的尿性,他只是还做不到一些事情。
譬如悄无声息地杀了皇帝而且局势可以向好发展。
皇帝身边有米苍穹、舒无戏、一爷和黑光上人,还有诸葛正我。
即使是方歌吟,也无法在这几人的围攻下刺杀成功。
如果一定要杀,那一定会动用很多的人力物力,但人一多,就容易泄密——事机不密。
牵一发动全身。
但现在形势变了。
苏梦枕看着枕河的面容——唇珠正,鼻三分处,眼挑,两点泪痣——紫微宫——杀机!
他缓缓地摩挲袖子里的刀。
刀已随他多年。
这是一把很美的刀。
刀法也是凄艳,孤凉,惊雨疾风,透骨寒。
他有刀在手里,即使知道他使不出来,也令人害怕。
老虎没了牙,也一样是能拍死鸡的。
雷纯没有拿走他的刀,除了要放松他的警惕、显示她的诚意,也知道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情是杀了白愁飞,因此——即使雷纯不懂武功也根本不必收走他的刀,也不必防着他现在就死——他还没有为兄弟报仇,他不会死的。
如果到了要他去杀白愁飞的那天,雷纯一定会收走他的刀,限制他的功力,让他不能自尽。
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你的敌人,这句话实在是很有道理。
苏梦枕在思考。
他有几根发丝散乱下来,那是雷纯唱歌时他发作而散乱的,那时满身的冷汗,身体已经没有了知觉,到现在居然缓过一点暖来。
他缓缓指出一个残忍的事实:“天下第七都能伤你。”
枕河指着自己划了几道口子的小腿道:“因为我踢碎了船舷,才引起了他的注意,但这不代表他看到了我。”
她说道:“我武功没那么好。但唯一的优势就是别人看不到我。我能悄无声息地杀了皇帝,只需要放出一只虫子。或是在他睡着的时候轻轻给他一针。”
枕河说:“我可以杀他,但杀皇帝最多只能解决蔡京,听说皇帝经常招蔡京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