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纯看着白愁飞——她曾意外与白愁飞、王小石、温柔结识,那时她化名“田纯”,奉雷损之命来到江南,三人不知晓她的身份,但年少的快乐、无忧、纵酒、赏花,终究逃不过名与利的现实。
她面色稍显忧郁,又有点得意的快感,她对白愁飞说:“我给你带来了一位朋友,一位老朋友。”
雷纯头号舔狗、小胖子“惊涛书生”吴其荣听话地掀开了神秘轿子的轿帘。
正好赶到的王小石一见大喜,叫了一句“大哥”。
坐在轿子里的苏梦枕笑了。
他没有看白愁飞,没有看雷纯,也没有看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他不常笑,倒是偶尔冷笑,可是当苏梦枕真的笑起来,便让人忘了他的残躯与病体,即使身旁站一百个绝色美男子,也只让人看得到他。
他说:“小石头,我很好,你看上去也不错。”
王小石心情激荡,“大哥。”他又看向白愁飞说道:“二哥,你还不能放下吗?”
白愁飞强行挽了一轮尊,他认为自己还能翻盘呢!
雷纯无情地拆穿他已走投无路的事实,甚至揭出他当年为了谋夺长空帮的“长空神指”,联合天下第七犯下惊天血案,而后把“长空神指”改头换面为“惊神指”的大秘密,并指出知晓他秘密的梁何已投靠了六分半堂。
雷纯还说道:“昨夜你遇袭,衣服破碎,露出了肩膀上的刀伤,就是温柔的星星宝刀砍的。你在小巷里对我做的事情,也始终要付出代价。”
白愁飞冷笑一声,眼尾正扫到温柔雄赳赳气昂昂地带着张炭、蔡水择一行人拨开人群走到前方,她要看热闹呢!
他眼睛一亮,纵身飞起,立即掠向温柔——他要抓到这个绝好的筹码。
只是他一动,他身后的利小吉、朱如是也立即动了,他们一向很懂白愁飞的意思,只是这次他们并不是随白副楼主袭向温柔,而是突然出手,偷袭白愁飞!
白愁飞对二人本没有像祥哥儿、欧阳意意一样信任,但昨夜的混战中,祥、意已被他误杀,才不得已启用了吉、如。他受此惊变,大喝一声,迅速转身,“惊神指”劲力惊人,他虽然受伤未愈,但武功仍高出二人太多!
只是他每出一指,苏梦枕必然道破他的破绽,他只好不停变招,连出五指,四指被苏梦枕喝破,最后一指被王小石投来石子破解,终于无可奈何地落到远处。
白愁飞冷笑,心里却凄凉又不忿,只觉得上天待他不公。
他觉得他出身平凡——却忘了王小石的出身也很平凡。
他觉得他壮志难酬——却忘了每次但凡有人欣赏他,他都要踩着恩人的尸骨上位。
他觉得他遭人背叛——却忘了他从未把身边人当成兄弟。
他身边“吉祥如意”四大护法竟有二人效忠于苏梦枕,他却忘了,苏梦枕的“无邪无愧,无错无语”也被雷损收买了两个!
他环顾四周,居然只有雷媚还站在他身后表示要支持他。他的得力下属都已经不见,两大统领背叛,蔡太师那里的人更是一个都没来。
于是他看向了苏梦枕,他已决定至少要先制住这个痨病鬼!
苏梦枕已看出了他的意思,他冷眼扫去,突然叹息道:“我们本不应这样。”
白愁飞冷笑道:“你老是不死,你不死,我就永远只是副楼主,我要超越你,我要当楼主,我有什么错?”
苏梦枕森然道:“你背叛我,我可以不计较。但你杀了我的兄弟,我就不能饶了你。”
“别假仁假义了,”白愁飞昂着头,说道:“成王败寇,就让我看看你这个病老虎还能不能杀人吧!”
说完,他再度奔向轿子——苏梦枕至今都未走出一步,定然是走不了,动不了的!
苏梦枕眼里寒光颤颤,他说:“你错了。”
白愁飞回道:“我错了?”
“你失败了一辈子。”
“我失败了一辈子?”
“你活不久了。”
“我活不久了。”
“你自杀吧。”
“我自杀吧。”
这二人一问一答,白愁飞居然被苏梦枕低沉的声音牵着走,说到最后一句,他举掌便要向自己拍去!
苏梦枕以刀法成名,他以刀定天下,大家便只知道金风细雨红袖刀,却不知道——苏梦枕意志过人,他心境之强大,在与雷损交战过后,从雷损的“快慢九字诀”中有所感悟,已练成了一门能影响他人情绪的武学。
这是一门奇特高深的武功,苏梦枕称之为“梦语”。中招的人,如堕梦境,在梦里,可以与已逝去的人重逢,可以与得不到的人相爱,可以说出内心不想说的话,但这个梦,由苏梦枕主宰!
这是何等惊人!
任怨曾在花府血案中展示一门邪功,逼迫别人说出违心的话——但尚要扣住别人命脉,用内力催吐、改变别人的声道,但不能控制行动。可苏梦枕竟然三言两语就让白愁飞陷入梦境——他甚至还坐在轿子里,他甚至没有出一刀!
全场人都看着白愁飞,大约觉得他就这么死去也不错。
只有温柔。
只听温女侠天真烂漫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