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认出了这二人是谁!老字号的“天涯海角”——温文、温和兄弟!他大骇,这二人是温晚的爱将,温晚因为当年和小白的一段情,一直对金风细雨楼不冷不热,怎么会派出自己最得力的两个大将!要知道,这二人不是他的徒弟,而是师弟!
他曾与方应看合力偷袭了温晚,以阻拦他去帮许笑一,但温晚身边没有带这两位,如果带了,他和方应看也不能如愿。
雷卷岂会容他跑,立即出指,米有桥一棍挥开指劲,他发黄的发飘飞,他已愤怒!
他若要走,只能杀了雷卷!
于是他舞出一棍,这一棍朝天。
这一棍从雷卷的腿向上挑——眼看就要把雷卷从中间打成两半!
米有桥却觉得有一丝危险,一丝不对劲,一丝疼痛。
一柄透明的刀尖从他的胸口透出。
刀美丽,纯洁。
像已经消失的黄昏。
就这么一刹那,刀已消失。
好像从未出现过。
雷卷已避开了这一棍。
棍风让他的面目显得有些狰狞。
米有桥感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
他想问:是谁,是谁在我身后,我居然无知无觉。
他在想:为什么雷卷一行人一路都不见踪影,却在城外出现这么显眼的车马,原来是在等我们上钩。
他在想:我们已经至少比他们早到了十天,居然没发现这店里有问题,这些温家的人是什么时候来的?
他看向罗睡觉——
罗睡觉的剑很怪,他这个人就像一柄剑——他爱睡觉,总是睡不醒的样子,因为他在梦中练剑。
他誓要练成“梦中剑”,可以入侵到别人的梦中杀人,只是还没练成。
孙青霞的剑也很怪,高高地朝天,很傲。
但是他拿出了一尾琴。琴很名贵,很古。
这是孙家研究的新武 器,名叫“腾腾腾”。
只听一连串“腾腾腾”的巨响。
罗睡觉长眠了。
米有桥只能看唐非鱼。
唐非鱼苍白的脸色更苍白。
他已流下了冷汗。
他原有把握可以全身而退,如今却没有这种自信。
他知道方应看做事一向考虑周到,所以很放心——米公公、他、四大刀王,五把剑,雷怖、雷日雷月、多指头陀。基本是方应看能动用的一半的高手。
他知道方应看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杀了苏梦枕!可是有四件事情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
一、苏梦枕不在。这个人是雷卷。
二、温文和温和来了,有二人在,自己的毒也就没有作用,还要顾及队友,至少战力减半。
三、现在能打的只有自己,加一个雷怖。雷怖也中了毒,只是他功夫更深,还能撑一下。
四、孙青霞手上那是什么东西?
唐非鱼心念一动。
他又下了一场雨雪。
雪完全打在了全神贯注看着温文、温和的雷怖的身后。
雷怖吼叫一声,双眼爆突,全身都变成了白色。
他的身上竟然长出了一层白毛!
唐非鱼盯着米公公。
米公公还没死。
但是他的须发在一点一点的落,功力在一点点散去。
米公公骇道:“你……是你?”
那“老板娘”,也就是高飞笑道:“他和我们才不是一路的哩。”
孙鱼也笑:“这位想必就是唐三公子了,不知唐三公子要什么?”
唐非鱼阴阴地笑了笑。“我可以告诉你们方应看的底,我只要完完整整、安安全全的从这里出去。”
孙鱼问:“方小侯爷有什么底?是元十三限的绝技,还是有个巨侠的爹?”
唐非鱼不说话。
雷卷冷哼了一声。他平生最看不起这等小人。
孙鱼则不然。
他觉得能屈能伸是一种本事。他被王小石发掘,被苏梦枕提拔,被白愁飞重用,一直兢兢业业地做自己应该做的事,保存实力。苏公子回来后,他又争取到了向苏梦枕学刀的机会。
苏梦枕说他的心很细,很沉,够狠,但是刀太粗,太糙,也太慢。
于是让他片了两个月的鱼。
最多刺的鲤鱼、鲫鱼。
当他能够在顷刻之内把一整条鱼的骨刺都去掉之后,他重新拿起了刀。
他杀掉了京城高手之一的多指头陀,虽然说有出其不意的成分,但也证明他的刀已上了一个台阶。
所以他稳而精细。
孙鱼看向米公公。
米有桥的棍已不在手上。
唐非鱼看懂了他的意思。
于是他立即向米有桥发出了二十枚透骨钉。
米有桥突然觉得自己的功力恢复了一些——也许是回光返照,但他也顾不得了。
他出了一指。
这一指才是他的最后一棍!
唐非鱼脖颈被洞穿!
他的头一歪,还带着不可置信、阴郁至极的表情。
孙鱼拍手夸:“米公公果然出手不凡。”
米有桥喘了口气,问:“我只想问,苏梦枕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