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除了岳飞可能刚刚参军,其他都是正正经经当过官的,人家凭什么跟着咱们这种搞帮派的干。
苏梦枕也觉得希望不大,他对朝中事件了如指掌,这会儿宗泽、种师道因为得罪了蔡京一党,不是被罢官就是自请内退赋闲在家,李纲进士及第文官出身,还在太常寺当少卿,韩世忠虽然不得志,但勇武过人正在讨方腊,来的可能性都不高。
枕河一听方腊这个名字来劲了,有方腊就有宋江!
宋江最擅长干嘛?撒币、招安、赚他上山!可以走一下曲线救国的路子,把人骗到梁山再说。
可是当她兴冲冲去找苏梦枕商量,苏梦枕却拒绝了。
苏梦枕不同意。
他说:“如果为了达成目的,就去害得别人家破人亡,那与蔡京、童贯之流有什么区别。”
苏梦枕这话可以说没有留一点余地,让枕河有点小生气。
她觉得自己怎么样也比蔡京要好多了吧!老板说话真是太过分了!
她决定两天不理苏梦枕。
苏梦枕看着她带着有些外露的情绪出了门,沉默不语良久,轻轻叹息一声。
大秘书摸了半天鱼,摸到晚上睡觉的时候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心里给苏梦枕画了个小人,往上面戳戳戳戳戳。
一边戳一边骂:“大猪蹄子!苏梦枕也是个大猪蹄子!”
她默念了几十遍,心烦至极,一边戳一边掀被子下床。
她咬牙切齿地说:“我再也不和你天下第一好了!”
声音非常小,因为老板听力过人,她怂。
枕河睡不着,决定出来看一下苏梦枕有没有睡觉。她觉得可以适当抗议一下,免得老板之后变本加厉。
苏梦枕没有睡。
非但没有睡,还胆敢在院子里吹凉风!
枕河看到这个身影,又有点不想去抗议了。
她觉得苏梦枕好像已经在台阶下站了几千年。
这是一个很凉的夜。走廊有几盏幽幽的孤灯,廊下的台阶已经被露水浸湿,月光清冷,只有两三点星。
苏梦枕立于顶楼的中庭,他一向衣着齐整,今夜也许也是清梦难眠,只披了一件外袍,显然是已睡下后又起身。
他身体已在逐渐好转,头发、眉毛也不再惊人的掉落,额前新长出毛茸茸的乱发,略微削弱了他身上浓烈而沉郁的气质,有一点难以言喻的矛盾感,和落拓。
枕河才出门,他便察觉——她的存在只有寥寥数人知道,为了方便,苏梦枕在隔壁为她辟了一个房间,对外只说是自己小歇时使用。
从过去到未来,只有她离他的住处这样近。
只是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感知到她也在默默站着,既不走近,也不远离。
他既盼望她前来,又怕她一来,自己这苦苦忍耐的情,便再也无法被约束。
可是他亦无法认可她的建议。
于是他只有沉默。
枕河想了想,还是决定去跟老板说一说,先说吹冷风的事,再说抗议的事。
她的步子才动,苏梦枕便定定地看了过来。
月光照在他消瘦的面容上,他浅浅的细疤,瘦可见骨的面容,眼里幽冷的火,无一不在诉说着孤寂、孤傲与孤寒。
枕河叹了一口气。
她不想说吹冷风的事,也不想说抗议的事了,她已什么都不想说。
苏梦枕瞧见她叹气,自己心里也叹了口气,问她:“怎么还不睡?”
枕河悄声说:“想睡,没睡着。”
苏梦枕沉默了一下,说:“白天的事……是我……”
枕河打断了他的话。她说:“我知道自己有点急了,做的不妥,想法也不对,但我就是讨厌你拿我和蔡京比!”
苏梦枕笑了。
“原来你是气这个。”他说,“我的意思是,如果我这样做……而不是说你。”
枕河“哦”了一声,然后低下头抱怨他,“你不该出来吹冷风的。”
声音像小猫一样轻,且抖。
苏梦枕看着她低垂的脑袋,默默又叹了一口气,伸手把她笼进了怀里。
枕河:!!!!!!!!!!!
妈呀!!!夭寿啦!!!!我拿你当老板,你踏马居然要泡我!!!!!!!!!!!
但是她没抬头,也不知道自己粉面如桃花,已经动人到什么样子。
她只是把整个脸都深深地埋进了苏梦枕的怀里。
她听见苏梦枕的心跳。
在这个不知寒暑、不被人所知的世界里,只有他的胸膛是这样温暖。
她已什么都不想,只想在这个怀里躲一躲。
她想苏梦枕健健康康的。
她想带苏梦枕见她的妈妈,见她的朋友,分享她的快乐。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拖着病体,孤独地拥着一个飘荡的幽灵。
她轻轻地哭了。
她为苏梦枕流泪。
她已分不清自己对他是怜,是敬,是惜,还是已动了真情。
她听到苏梦枕一声长长的叹息。
于是她把头埋得更深,脸已经贴着他的中衣在蹭眼泪。
苏梦枕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