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也不过一千多人。”
“他们是一起的吗?”
“是,也不是。”苏梦枕说:“前几年黄河改道入淮,北边水量大减,产粮不丰,蒙古铁木真又崛起,金人打不过铁木真,便时常来袭扰大宋边境。”
枕河叹了道气。
苏梦枕问:“怎么?”
她心事重重地说:“今日的铁木真,就是昔日的阿骨打。蒙古铁骑……”更多的,她依然说不出来。
苏梦枕看着她道:“不怕,”他淡淡地说:“不管是金人,还是蒙人,都不能再占我一寸河山。”
枕河便没有再说话。她给苏梦枕诊过脉后,发觉他身体依旧不佳,比预计得要糟糕一些,主要依然是体寒,抵抗力弱,可见他虽然内功极高,加上诊治得当,还是难以修复。
苏梦枕见她愁眉不展,沉声道:“我的病便是如此,还能撑个几十年已是够本,你不必忧思。”
枕河叹息一声,一趴桌子,把脸枕在他的手背上。
苏梦枕微微一震。
他感到手背上有点湿。
他去抬她的脸,可枕河却只垂着头。苏梦枕道:“别哭了。”
“我没哭,”她低声道:“只是有点累。”
苏梦枕说:“今夜会下雨。”
“下雨怎么了?”
苏梦枕轻轻咳嗽一声,说道:“与你一起听雨。”
枕河抬起了头。
少年消瘦而深邃的面容隐在半明半暗的灯光里,只有一双眸子亮如寒星。
枕河:“我当你是崽崽,你居然会泡妞?”
苏梦枕闻言只是揉了揉她的脑袋,二人喝了一壶茶,枕河去洗澡除尘,卸了易容,出到廊下,看屋檐淅淅沥沥地落下雨串,道:“果然下雨了。”
苏梦枕端着手,在廊下听雨。见她迤逦而来,脸上浮上笑意,伸手把人笼入怀里。
枕河脸微微红,靠在苏梦枕的肩头。心道:“骚年,我心里知道你真实年纪,可看你这张脸这个身板,姨真的下不了手。要不然你今晚失去的可不是初吻。”
苏梦枕不知道她心里脑补了什么骚东西,他只是难得有一点时间享受这种安静的时刻,又仅想与她一起,仅此而已。
虽然他怀中抱着佳人,手上青筋都露出来了。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听雨,聊天,枕河把手伸到檐下,雨水顺着她的手指跳出白色的水花。
苏梦枕轻责道:“袖子都湿了。”
她嘻嘻一笑,依旧伸手玩得不亦乐乎。
这时,只听见隔壁一人吟道:“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真个声如洪钟,只是语气间又尤为惆怅。
苏梦枕问道:“可是稼轩?”
那声音哈哈笑道:“正是老夫这个闲人。公子也在听雨吗?”
苏梦枕回了声是,拍拍枕河,发现女朋友呆呆的。
枕河:稼稼稼稼……稼轩?辛弃疾??辛!弃!疾!
然后她一阵风一样地跑进了房中。
苏梦枕叹了口气,传音道:“纸在右边第一个抽屉。”
不一会儿,一个老者推门进了院子,他身形雄壮,长髯潇洒,举着一把朴素的油纸伞,兼具文气和将气。他见到苏梦枕,收了伞步入廊下,极为爽朗地一笑,问道:“公子独自廊下听雨,倒是老夫打扰公子了。”
苏梦枕道:“不是独自听雨。有佳人相伴。”
辛弃疾是风流才子,但也不以为然——心道老夫十五岁开荤已是不晚,苏公子便是天纵奇才,也还没到这个年纪呢。想来他富家子弟,身旁有几个美貌丫鬟便了。
于是他笑呵呵地问:“佳人何在?”
苏梦枕微不可查地叹道:“去拿纸笔了。”
“拿纸笔?”辛弃疾道:“公子可有佳句?”
苏梦枕道:“她是找你写。”
辛弃疾还要说话,却突然呆住了。
他不禁叹道:苏公子是哪里寻来的绝代佳人!
枕河今夜穿了一件翠绿的衣裳,更衬她牡丹颜色,芳华正茂,她眉目已如画,更绝的是双目之下隐隐各有一颗小小的泪痣,如妖似仙,娇媚动人,十指纤纤正端着一个黑漆茶盘,茶盘上果然是一沓花笺,一方歙砚,一枝放在山字形笔架上的湖笔。
辛弃疾只见这美人照影而来,端着茶盘走到面前,未语先羞,桃花绯面,却讷讷不敢开口。
苏梦枕道:“劳稼轩随意写几句给她。要不然她今晚都睡不着觉了。”
辛弃疾心道:老夫今晚也睡不着觉了。
他怜香惜玉:“怎劳你拿着?老夫进去写就是。”
枕河心里挥舞着小手帕呐喊:我给你端盘子也乐意!脸上好歹忍住了,娇声道:“劳先生移步。”
苏梦枕无奈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辛弃疾见此情景,铁画银钩写了一首词。
枕河待墨干透,念道:“……可惜流年,忧愁风雨,树犹如此!倩何人唤取,红巾翠袖,揾英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