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师兄妹三人见面,温青却有些气恼,说:“你们叙旧到别处去!”她这里发脾气,一人却叫了声“青青”,语气颇温柔,但隐隐有责备之意。
温青听见,乖乖跑到一个中年美妇身边,叫了一声“妈”,眼睛里好像要掉下泪来。小河曾问金蛇郎君他夫人什么模样,夏雪宜便画了一幅小像。她认出这美妇正是画中人,看这温青的年纪相貌,猜测她是夏雪宜的女儿,她妈妈没有再嫁人,夏雪宜又与温家结仇,因此女儿只能姓温。
看这美妇满脸愁容,且与四周人格格不入,满心只看着自己的女儿,小河知道她还念着夏雪宜,心下有了计较。
这边袁承志和黄真讨要黄金,那温家五个老头听说是那位名震天下的苏公子的军饷,也有些踌躇,若是不还惹不起,若是还了,那姓苏的又不在江南,自家白白损失两千两金子,老大心痛。
小河开口道:“师兄,今日咱是占不了便宜啦。不过来日方长,这石梁温家又跑不掉,只要他们落单咱们便抓,看他们来不来赎人。”
那崔希敏是个莽子,立即大声称赞。袁承志知道她说这话别有用意,也说了一句好,黄真心里奇怪,这笔生意固然做得,哪有把底牌先亮出来的?这小师妹还是江湖经验浅。
几人不顾温家人怒目而视,迅速回到了黄真他们借宿的农家。黄真做了介绍,那黑壮少年也与袁承志颇有关联,是崔秋山的侄儿,与安小慧有情愫。
小河问:“大师兄,那苏公子的势力在北方,怎么军饷到了江南?而且我看温青的武功比你可差远啦,又怎么让她得的手?”
黄真说:“师妹有所不知,近年北方大旱,粮食收成不好,苏公子便一直从湖广、江南这些鱼米之乡买粮。江南是我跑,倒也顺利。这次交了款,钱货两讫,那与咱们做生意的老板要回一趟老家,说带着这么多金子不敢上路,我有事要走,就让他们两人护送他回去,谁知道半路上给这温家的小妞盗走啦!希敏和小慧斗不过人家,只好来找我这个老师父找找场子。”
崔希敏问:“师父你怎的叫那小贼是小妞?”黄真一拍他脑袋,骂了一句:“笨小子,她是女扮男装,这么明显你都看不出来。”袁承志暗暗好笑:我也没看出来,是师妹瞧出来的。
小河说:“那姑娘叫温青,身世可能有些曲折。师哥今晚带我去见见她,若是顺利,咱们非但让她交还金子,还要让她跟咱们走。”
袁承志说:“温家凶险,怎么好叫你去?”小河说:“我要找她妈妈说话。师兄你给我掠阵,若有变化咱们也走得脱。大师兄你们在城外接应。”
黄真说:“温家那五行阵可不简单,被缠上了没完没了,你们二人如何对付?不成不成。”
小河笑着道:“这五行阵的破法,师兄曾蒙一高人传授,因此不惧怕他。这高人与温家有仇,我们受人恩惠,得替人办一件事。大师兄不必担忧。”黄真听得二人有破阵之法,才略略放下心。自己那傻徒弟又问:“师姑你为啥包着脸?”
黄真阻止不及,真是想把这愣头愣脑的小子打死,小河却没太在意,解开了裹脸巾,说道:“江湖行路多有不便而已。见自己人却无妨。”
除袁承志见惯了之外,黄真、崔希敏、安小慧均是呆了呆,没想到粗布衣之下是这样一个大美人儿。
黄真见昏暗的灯光之下,自己小师妹眼波潺潺,左右眼下却各有一颗小小的、如泣如诉的泪痣!
他瞧清楚之后,大惊失色,亲自动手急急忙忙把师妹的头脸又包了起来,千叮咛万嘱咐:“师妹不可在人前露面。”随后心事重重,惊疑不定。
袁承志问:“大师兄为何这样神色?”
黄真说:“其中有很大干系。这事说来话长,咱们此间事了,我再详细与你们说过。”
小河也没太在意,与袁承志趁夜摸到温家宅院,远远听到一阵凄美的萧声。
袁承志道:“我听过温青吹萧,说不定是她,我们去看看。”二人轻功甚佳,萧声又是从一个寂寥的院子里传来的,一路上没什么人。
果然是温青庭院里,她穿了女装,俨然一个美貌佳人。袁承志见了不好开口,小河轻声道:“温姑娘。”
温青吓了一跳,见是袁承志去而复返,本有些高兴,但他带着师妹,就拉下了脸。
小河要与她说正事,不想管她吃醋不吃醋,开门见山道:“我受人之托,找令堂说几句话。这事对令堂十分要紧,不能与别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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