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一路上的小城镇比起来,徐州显得格外繁华,不仅客栈好很多,还真的有个挺热闹的夜市。苏梦枕说因为这里知府是马总督内戚,十分洗好郊游享乐。
枕河不知道什么内戚不内戚,她只想吃烧鸡。
因为不喜欢在外面吃饭,也不想露面,她戴了一个幕篱,垂着纱,旁人看不清楚她的长相。
青青在外头走惯了,没有戴幕篱,和她手挽手,苏梦枕、袁承志和崔秋山走在后面。
他们买了五只烧鸡,店家拿荷叶包了,打成长长的一大串,让袁承志提着。大家又去买梨汁,卖梨汁的把梨子削皮切块,倒入一个小石磨,磨成汁倒出来,可以自己拿杯子装,很香很甜,就是惹来很多小蜜蜂和小虫子。
枕河见状说不要了,青青就拉着她走。
街道灯火通明,人的面貌照得清清楚楚。不一会儿,有几个家丁拨开人群,他们提着写着“总督府”的灯笼,路人瞧见纷纷避让。
崔秋山看了一眼苏梦枕,苏梦枕微微点了点头。
家丁拦住了青青和枕河的去路。
青青跟袁承志以来,性子温和许多,很长一段时间没有遇到这种找死的人了。
她本就美貌,眉目间有一种张扬跋扈的杀气,脸一沉,正要动手,听见苏梦枕传音道:“勿动,引这人出来。”
青青于是笑了笑,问:“怎么啦?路都不让人走了。”
领头一个掮客说:“这位姑娘,我们公子请你上楼一叙。”
青青翻了个白眼道:“你们公子是谁?我又不是卖身的姐儿,才不上什么楼。”
那掮客要扯她,青青一个大嘴巴扇过去,把这人打掉了几颗牙。她冷冷道:“再动手动脚的,姑奶奶砍了你。”
她盛气凌人,像个富家千金,男人贱骨头,那楼上噔噔噔跑下来一个细皮嫩肉的阔少,自称是马总督的侄儿,请她上楼喝杯酒,交个朋友。
苏梦枕传声说:“退后。”
青青和枕河二人便往后几步。那阔少要追,反倒跌了个跟头。他那里骂骂咧咧的,一堆家丁扶的扶看的看,苏梦枕已和袁承志带着各自的女朋友走了。
回到客栈大家分了烧鸡,青青和枕河嘀嘀咕咕:“不知道苏公子有什么用意?我寻个偏僻处杀了那姓马的不就行了嘛!”
苏梦枕听到,解释说:“马士英那里抓了几个义军首领,我借他侄儿的印鉴去提人出来。”
枕河咬着鸡腿说:“方才咱们也没靠近他呀?”
苏梦枕道:“有个神偷在,这会大约已经去凤阳路上了。”
众人恍然大悟。
枕河吃完夜宵洗了手,扯住苏梦枕问:“你是不是本来就计划来夜市?”
苏梦枕说:“是。”
她埋怨道:“那为什么还要让我再跳一次!反正你都要来的!”
苏梦枕揉揉她的脑袋,“跳了才有烧鸡吃。”
枕河想了想,决定不计较。
主要是计较也没用。
但是她决定不告诉苏梦枕,其实她在山上经常自己烤鸡,味道比这家好吃一点点。
他们过几日进了山东地界,已经不是金陵势力范围,崔秋山就谨慎了许多。苏梦枕的马车在前头,手下人护着箱子在中间,他则和袁承志骑马殿后。
袁承志江湖经验尚浅,也已经看出了不对劲。一路上总有马车牛车行到车队旁边,并行了一阵又往前走远了。崔秋山见状冷哼一声。
到了晚间投店的时候,崔秋山让众人卸了车马,排了两班轮流守夜。袁承志问发生了何事,崔秋山说:“咱们箱子里的红货叫人盯上啦。”
青青奇道:“还有人敢来动苏公子的货?”
崔秋山说:“公子不常在江湖上露面,咱马车上又没立牌子,贼人瞎了眼,只当咱们是押镖的。”
袁承志又问:“他们怎知道咱们箱子里有值钱的东西?要是运的是土木砖石,岂不亏本?”
青青笑着说:“这你就不懂了。”她在温家时做的便是这等没本钱的买卖,当下说了道上如何看尘土车辙,桩桩件件都是学问,崔秋山心道:这小姑娘看着人漂漂亮亮,居然也是此中老手。
苏梦枕自出了金陵地界便不再派人传信。他当年去铁木真军中时见过蒙古人驯鹰,鹰翱翔万米高空,飞行速度远高于鸽子,又凶猛神俊,一般人也射杀不下,于是他也招揽了几个驯鹰的高手负责给他送信。
他拿肉条喂饱了鹰从窗口放了出去,那鹰展翅足有一米,一飞出去就沉入夜色。屋顶上的人似乎被这飞出的鹰吓了一大跳,踩了一块瓦片。
苏梦枕面露讥笑,不以为意。不一会儿枕河来找他问今晚练不练武,苏梦枕问:“屋顶上有两个人,有没有把握拿下来?”
他用的传音,声音凝成一线,旁人听不到。枕河点了点头。这客栈上下两层,外头有走廊,她跃跃欲试,推开门就沿着梁柱一钩,身形一荡,甚是轻巧地上了屋顶。那来踩盘子的轻功虽不赖,武功却菜鸡,又不知道自己早就被发现了,只见一个妩媚无双的少女出现,虽吓了一跳也不免轻视。只是也不知道她使的什么掌法腿法,没隔档几招就给她点中穴道,丢到了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