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椅不见得舒服,毕竟象征的权利才是它最吸引人的地方,就如一个年纪大且多妾、貌丑、脾气暴躁的男人,他能娶那么多妾室总不能是图他英俊漂亮,而是他不是有钱就是有权。
应松进宫后一切都很顺利,他们来得太快,崇祯来不及逃走。他未免受辱打算全家自戕,杀了皇后,还未来得及杀子女,应松已赶到把皇帝擒下。彼时阿九已被亲爹刺伤,好在崇祯养尊处优,没什么力气,伤口虽深却不至于死。只是她瞧见进来的居然是应松,撑着问了一句苏卫将军在哪里,应松答苏卫便是苏公子,阿九便晕了过去。除此之外都在计划之中。
只是瞧见殿上的龙椅,应松却犯了难,苏公子是说不坐龙椅不当天子的,那此后公子住哪里坐哪里?这龙椅还撤不撤?应松文人出身,做事难免多想了些,于是便没有撤,只着人把几个大殿清理干净,其余等待公子发落。
当苏梦枕踏进皇宫的时候天上又飘起了小雪,落在他玄黑的外袍上,凝结不化,染了一点淡淡的白。他带着人马鱼贯而入,见应松等在广场上,颔首道:“很好。”
应松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他的神色就好像是娶妻的那天,是第一次当爹的那天,像个容光焕发的年轻人。他站的更直了。
苏梦枕简短地夸完,没有更多寒暄,只因要做的事还有太多。他没有杀崇祯,只是让人按着皇家名册把他的妻妾儿女都聚到一处,划了个偏殿先住着,在他看来,崇祯不是他的对手,与他敌对的是崇祯身后的皇权,因此连见也没见,更不会叫人苛待。
崇祯在皇帝里属实简朴,当然主要还是没钱,他嫔妃儿女都不多,一个宫殿住得下,除了受伤的阿九应松让送到枕河那里去救治,其余子女都在身边。只是他不信苏梦枕对他没有杀意,如今全家老小都在这里,只当苏梦枕要团灭,几次三番寻死,惹得看守苦不堪言。
应松于是走了一趟,传达了苏梦枕的意思,就是你不要闹了,苏公子不杀无还手之力的人,而且你也不是罪无可恕。应松是袁崇焕旧部,原本与崇祯有大仇,在苏梦枕手下后视野渐渐打开,袁崇焕的悲剧不在于崇祯而在于满清,但依然对这刚愎自用的皇帝没什么好脸色,语气带着三分轻视二分厌恶四分漫不经心,把崇祯气得半死。
苏梦枕并没有住进皇宫,他一生之中,觉得最脏污的地方就是皇宫,这里诞生了无数的野心家和软骨头。他只是去看了一眼,在龙椅前他想了足足一刻。
他想如果他做了皇帝会怎么样。
苏梦枕是人,他感情深沉而充沛,他有爱人,有兄弟,有敬畏他的部下。一个伟大的人心是强大的,但不代表不会受到诱惑。
曾有部下为他献上龙袍,他没有接受。但这让他明白一件事,有不少人希望他当皇帝,有不少人不信他不想当皇帝。
他面对南宋皇帝的时候也曾有部下建议他举起反旗,但是他拒绝了。那时候他还有君臣的名分,即使他已不必再跪拜任何人。如今反旗早举,连个君臣名分都没有,本来就是起义军,他当皇帝是天经地义,谁也不会觉得奇怪。
苏梦枕的心境很独特,这种独特使他的武功有一种残酷的美感,带着致命的吸引,即使他已很少在人前发过全力。离开北宋的世界后,他见到的高手寥寥,可见武学式微。尤其当他在明末见到了洋人的□□火炮,比当年孙青霞的腾腾腾还要厉害些,不会武功的人也能瞬间秒杀一个功夫不错的武林高手,功夫已变得不那么重要。
他发现,时代变了。传统的兵马和弓箭的打法已经落后,如果不能积极变革,他建立的功业吃枣药丸。这与他是否得民心无关,只是武力上的绝对镇压。
苏梦枕思考了很久。当他彻彻底底把最后一点当皇帝的欲望赶出脑海,他觉得自己的武功也发生了变化。
如果说红袖刀是带着眼泪的凄艳刀法,现在他的武功则是无惧的明艳,美得大气磅礴,如同万里江山。
武功到了他这个程度本来就已很难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如果雷损等对头泉下有知,听到他只是想通了想悟了就能实现武力值连极跳跃,不知道会不会气得活过来。
苏梦枕心情颇佳地离开了皇宫,他觉得已想明白。
他策马行走在长街之上,后头跟着他“刀”字部的队伍,他们每人都穿着黑色的劲装,有男有女,腰别刀,背上弩,在街上走出阵阵杀气。
只是与想像的不同,这支队伍并没有什么当街杀人的行为,反倒是有一家人的小猫从墙上跳到了一个武士的肩头,那武士虽五大三粗,内心却很柔软,他摸了摸小猫的脑袋,轻轻往旁边一抛,猫在这家人惊恐的面容中又跳回了墙上。
“这就是苏公子吗?”许多人想,原来那些走街串巷敲锣打鼓说苏公子军纪严明绝不扰民的话是真的。这些被锦衣卫、公差、士兵、豪强轮流搜刮的民众面面相觑,很快便试探着出门,街上慢慢又有了人气。
苏梦枕在大理寺住了下来,没有进皇宫。他安排把宫里的宫女太监都拉出来,宫女愿意嫁人就嫁人,反正部队里光棍多,愿留下来就继续发银子干活。太监也是,不愿意留下就出宫,愿意留下就继续当差。至于这么一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