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智,使他大脑很难集中注意力,甚至连骨头都酥痒难当,即使意志坚定如苏梦枕,发作时也依然冒起了青筋,他靠在一种铺了皮垫子的厚厚座椅上,双手交握,冷汗一滴滴地从额头落下,英俊的面目都显得有些狰狞。他初来乍到,不知是谁给他下的毒,因此不让人看见。
但显然,在这里,四少爷虽然金贵,却没什么威严,通常他独处的时候,旁人进来都得通报,可在这座公馆中,管家不过是象征性地敲了敲门,便推门进来,瞧见他一脸不舒服的表情,居然急急忙忙拿来了一杆烟枪。
苏梦枕便知道这毒是哪里来的了。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陈管家。
苏梦枕何等威严,即使武功不再、容颜已变,这一眼还是让管家吓得几乎当场去世,手都哆哆嗦嗦地,回过神来——以为少爷生病了,便去请医生。
孟家势力大,家中有当值的家庭大夫,且医术很不错,一眼就看出这是烟瘾犯了,劝了一句少爷少抽点,苏梦枕微微一怔,才明白原来又是这个孟家四少自己干的好事。
他问:“可有解法?”医生道:“不抽就行了。这烟膏子就是上瘾,一上瘾就要抽。我有个亲戚抽得穷了,便没钱去买,一犯烟瘾家里就把他绑在椅子上……”医生想起这少爷家境,陪笑道:“四少爷是不必这样的,但还是少抽些。”
苏梦枕缓缓吐了一口气,吩咐道:“家里还有多少?都烧了。”管家连声答应,只觉得似乎今天少爷终于想通了——只怕他身娇肉贵顶不住,心想偷偷藏起来一点,免得到时候他忍不得了又找。
苏梦枕原以为是身边又出了叛徒,结果虚惊一场。稍加调养便开始干正事。他找来史书,大略了解了在他走后的情况——内阁共推阁主主事的情况持续了百年,到了一名为史开的阁主上位后妄图□□,内阁大乱,地方派系纷纷拥兵自重,开启军阀割据时代,虽史开很快下台,但中原不复团结,兵祸四起,阁主都是军阀轮流做,谁也不服谁。如今他托身的这位四少爷,便是东北最大军阀、少帅孟轩的亲弟弟。
这解释了为何这身体这么年轻就这么虚,纯浪的。
苏梦枕对这位四少爷的不学无术和醉生梦死并不想置评,直到晚间陈管家送了个女子到他的卧房。他才想起,这位阔少既是这个作风,没理由不找女人。
能见到发怒的苏梦枕其实很不容易,对自己不认可的事情,他大多予以讥讽,或是直接动手,敢惹他生气、能惹他生气的人都没有几个。而陈管家能一日之中完美踩雷两次,谁知道了不得夸一句天选之子。
陈管家瑟瑟发抖,回过神来,发现那位沪上有名的美貌长三也是吓得不轻,连妆都花了,像门口的梧桐一样簌簌往下掉粉,着实有些俗艳,只以为少爷改了癖好,决定好好反省,暗中观察,一边把人送了回去。那长三缓了缓,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反正钱照收,便自回家去。
第一日便这么有惊无险又鸡飞狗跳地过了。
第二日一早,练了一晚九阳内功的苏梦枕精神了些,便出门去了街上。他心底有些好奇地上了小汽车——想起枕河说过的她那个家里的事,决定把学开车列入待办清单。他坐在车后,前头是司机和一个长随,长随很年轻,看着一股机灵劲儿,就是有些油头粉面。
苏梦枕冷眼旁观,看见街边有招徕生意的小孩,指了指道:“去买。”那长随立即跳下车,从报童手里买了报纸。苏梦枕瞥了一眼,见都是一些文学连载和八卦消息,想起当时枕河也搞过报纸,似乎是连载的,说道:“以后的也都买。”长随连声称是,说一会儿便去报社订了让他们送来。话音刚落,一辆车从后头直直撞了上来,速度倒不是很快,但司机吓得不轻,头磕到了玻璃上。那长随也懵了,骂了一句,随即掏枪下车。
长随刚要骂出口,瞧见后面这辆车上下来的女孩,瞬间点头哈腰地道:“桂小姐,您怎么亲自开车,开得真好!”一边把枪藏了起来。
这车上下来的女孩本来也生着气——她容貌甚美,但表情极为高傲,穿着时髦,一件开司米披肩下是宝蓝的洋装,手上戴着的手套镶了一圈珍珠,自己撞了人,反倒嚷嚷道:“怎么停车的你……”那长随努了努嘴,道:“四少爷在车上。”这女孩儿便没再骂,很随意地敲了敲窗道:“孟和孟和,今晚在我这里有舞会,你可别忘了。”
苏梦枕从车窗里看过去,淡淡地道:“今晚我有事。”那长随见他兴致不高,急忙打圆场道:“那咱们先走了啊,桂小姐留步。”说完上了车。
苏梦枕见多了刁蛮任性的女子,倒也没有追究。正要走,那位桂小姐又撞了一个过路的人,且就着人家的腿便压了过去。苏梦枕对司机道:“撞她的车。”司机愣了一下,苏梦枕又道:“办不到?”司机下意识便开了出去,他们这车比桂家的更好,那桂小姐又实在开得不怎么样,不一会儿就追上了。长随回头问:“少爷,真撞啊?”苏梦枕冷冷掠了他一眼。
桂小姐全名桂玮,家里是阁主内戚,亲爹管着财政,在城里自然横着走。她的脾气就算在张扬跋扈的圈子里也是顶尖的——她为何自己开车?就因为几天前她嫌司机开得慢,一枪把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