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痴如醉,悄声说道:“那是俄语,意思是全世界无产者万岁。”苏梦枕顿了顿,他不知道连皇帝都不万岁了,为何“无产者”倒万岁起来。
此时有学生喊了一句:“打倒帝国主义!”那田教授动情地道:“朋友们,会有那么一天的……不会很远,只要我们团结起来……”他话未说完便住了口,只见几个穿着军服的兵痞子走了进来,苏梦枕微微皱眉,就瞧见那校门口盯梢的特务在远处。
这当中一个大约是士官的,皮笑肉不笑地道:“田教授,上课呢?”田如霜转头笑了笑道:“课堂上发言要举手的。”学生们也笑了起来。这士官也不恼怒,手里的枪一亮,田如霜就向学生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硬碰硬。这士官道:“田教授,有人说你是革命党,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吧。”田如霜轻蔑地道:“是常阁主又想请我吃饭了吗?就不能让我把这堂课上完?”那士官道:“是余座请您去。”田如霜淡淡道:“余龙总是这么扫兴。去就去吧,但我这节课还没上完。”这士官朝天开了一枪,一声枪响过后,学生尖叫起来,纷纷吓得离开了教室,只有几个胆大的还站在田如霜身边。
这士官道:“您瞧,这不是下课了么?”田如霜看了一眼学生,摆了摆手道:“大家都回去吧,我去一趟。不用担心,回去吧。”那带苏梦枕过来的教师满面担忧,握了握拳头,却发现刚才站在自己身旁的年轻人已经跨进了教室。
田如霜正拿了教案要走,见逆着人群进来一个陌生男子,又不太像这里的学生,且神色冷冷淡淡的,怕他吃亏,忙道:“这位同学,你有什么事?”苏梦枕道:“我请田教授去做客。”那士官“嘿”了一声,打量着道:“你是谁家的愣头青,这是余座的事。”苏梦枕反问:“余座是谁?是天王老子?”那士官眯了眯眼:“小子,来找茬的?”又从腰里掏枪,苏梦枕足尖一踢,一脚踹断了士官几条肋骨,这人杀猪一样地叫了起来。
苏梦枕冷冷地道:“回去告诉你主子,来南京路孟家公馆找我。”这几人想了想孟家公馆,似乎记起是“东北王”孟轩家里的,的确是不必怕什么余座,但这孟家向来不管这些事,在沪上实在没什么影响力,他们堂堂军统的人,被一个名头吓走,又好像有些难以交代。他们眼睛正转了转,苏梦枕抬手一枪,远处一个探头探脑的特务应声而倒,身下晕出一滩血迹。
要知道军统的特务向来鱼肉百姓,人厌狗嫌,但偏偏没人敢惹。可苏梦枕何等人物,他不为难无还手之力的小兵,但也没打算放过欺负学生的人渣,这几人又不是什么硬骨头,当即吓得抱头鼠窜。苏梦枕扯了田如霜道:“走。”田如霜急急忙忙跟着他奔出弄堂,那司机正抽着烟,看到少爷带了一个人出来,赶紧把烟掐了,想上去迎接,苏梦枕道:“开车,回去。”把田如霜推进了车。
田如霜觉得自己与这年轻人素不相识。不知是什么来路,焉知不是一出苦肉计?但他见惯大风大浪,见此也不多话只打算随机应变。他缓了缓神,问:“这位先生,请问你尊姓大名?方才多谢你出手相救。”苏梦枕答道:“孟和。”田如霜问:“你是学校的学生吗?”苏梦枕道:“我不是学生。今天也是第一次到学校听您的课。”
田如霜说:“你得罪了这些特务,他们的主子余龙是个阴险毒辣的人。我怕你被他报复。”苏梦枕眼中的寒焰幽幽,一字一句地道:“我怕他不来。”田如霜见他年轻又身手不凡,颇为惜才,没想到车开到繁花似锦的地界,院子里迎出来不少人,陈管家叫了一句“四少爷”,又笑容满面地请客人进屋。
苏梦枕边走边道:“收拾一间客房给田先生。”陈管家连声答应。田如霜说:“这……恐怕不妥吧。”苏梦枕道:“无妨。”陈管家没弄明白四少爷从军统特务手里抢了人,犹自热情好客地道:“田先生要朝东的房间吧?给您铺天鹅绒的床单最好不过……”
田如霜被苏梦枕请进了书房,他略看了一眼,书不算很多,但厚厚堆了许多报纸,除此之外,什么留声机、自鸣钟这些时兴的东西都很齐全,也有些刀枪摆设,地地道道的阔少做派。他愈发小心谨慎,苏梦枕却已连珠炮似地抛了许多问题,让他惊异的是,这位少爷对局势知之甚少,却能举一反三,一点就透,让他起了警惕,说之前再三思量,以免透露什么不得了的消息。
尽管田如霜有所保留,苏梦枕还是从他说的一些不是秘密的秘密中窥见一点真相,他十分感兴趣,觉得与枕河向他传导的理念相似,于是决定好好了解一下革命党和他们的主义。他看出田如霜一定是革命党中的重要人物,已经引起了特务头子的注意,当务之急是要将他安全送走。思索片刻,苏梦枕道:“此地已不安全,我把你送到沈阳去。”
田如霜听到沈阳,这才反应过来这位少爷大约是孟轩的什么人——他没见过孟和,也不知道夜夜笙歌的孟家公馆,而苏梦枕毕竟不是真的孟和,不会把孟家少爷的名头挂在嘴边,因此只说姓名,不说自己的少爷身份。但他便宜兄长孟轩虽年轻,已基本接下了东北,是现阁主极力拉拢的对象,据说二人还拜了把子,做了结义兄弟。田如霜知道阁主要对付西边的军阀,但兵力不足,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