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武公薨逝。
郑国都城城门紧闭。在新国君上位前,理论上不能有人进出。
郑国王后二十年前就已经去世了,之后郑武公没有册立新王后。王后生了一女,没有嫡子。
郑武公一生穷兵黩武,年逾古稀没有请封世子,也没有留下遗嘱。
如此一来,诸位公子就得靠实力上位了。
郑武公一共有十五个儿子、七个女儿。但不是所有公子都有挣王位的资格,比如那些婢女生的孩子,还有一些养在宫外不被承认的私生子。
在有资格上位的公子中,真正据有挣位实力的其实只有两位:八公子染和九公子突。
公子染代表的是郑国反战势力。公子突则代表郑国的主战势力。
公子突的老丈人是掌握郑国军队的司马雍极。郑国的军方支持他。
公子染的生母是郑武公爱重的贤妃,且舅舅是郑国国柱郑子产。虽然郑子产已经去世,其子郑子慧继承衣钵掌控郑国文官。
都城内已经戒严。从上到下都在等待这场博弈的胜出者。
青苍山的芳菲苑。
大家紧张了几日,时间一长便松懈了。
行宫周围没有包围,改为了十二时辰分组巡逻。里面的人可以自由出入,主要防范外来的人。
林潇潇第一时间来到了山腰田宅。
原以为从胡子归那里听来的消息是第一手,却没想到崔盼盼知道的比他们更多。
两人榆树下对饮。
崔盼盼煮茶。林潇潇觉得自己好像应该弄一把琴。
林潇潇瞧着崔盼盼不紧不慢地动作,感叹道:“总觉得你比我更适应这个时代。”
崔盼盼摇头:“这年代可不是像你我这样喝茶,我这是从后世学的。”
林潇潇饮了一口青茶润喉:“郑武公死了,你觉得谁能上位?”
崔盼盼沉吟一会儿道:“丧钟响起的当日,许多隐居在榆林的隐士匆忙进城,他们可是一支不容小觑的势力。”
榆林距离都城非常近,位置也相当微妙,山前便是通往都城的官道。那些选择在此隐居的人,心里大多抱持着随时出山的想法。
“我倒是看到了,不过那些人能顶得过军队?”
“当日钟响,城门随后关闭,你可见到大批军队入城?”
“那倒没有。”
“军队被拦住城外,那就只是摆设。城里有防卫军五百,属于国公私军,不受司马指挥。”
“现在防卫军的手令在谁手里?”
“你猜?”
“......我跟他们不熟,猜不到。”
“郑武公的王后去世二十多年了。在这二十多年里,公子染的生母贤妃代行王后之责统领后宫。”
“公子染不是靠舅舅么?他那位舅舅郑子产前些年去世了,没有影响他们母子的地位么?他那位堂弟郑子慧,我之前见到过,感觉一般般。”
“郑子慧不如郑子产,但是贤妃却与郑子产齐名。贤妃的封号是靠自己得来的,在后宫及都城贵族中素有贤名。据说郑武公重病后一直由贤妃亲手照料,就连更衣如厕都不假他们之手,更不用说吃食喂药。”
“这么厉害?那公子突一点希望都没了?”
“眼前这一局,公子突党羽输定了,但是后续还不好说。”
“怎么说?”
“若是公子染能借势对公子突斩草除根,郑国朝堂还能稳住。但若是让公子突跑了,那便是后患无穷。”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都城的隐秘?”
“这可不是隐秘。这年头没有电视网络,人们最爱的娱乐就是茶余饭后的八卦,其中最受大众欢迎的都有关于王室贵人们的私密......”
在这个追求德性名声的年代,若有人在大街上痛骂国公,国公非但不能杀他还要赞一句“骂地好”。
俗话说得好“隔墙有耳”。宫廷一样没有秘密。
街头巷尾,人们最爱议论宫廷隐秘,尤其是王家公子们争权夺利的故事。绘声绘色风云变幻,好似那些人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一般。
“你又没进城,从哪听说这些八卦?”
“水潭边咯。我和春儿日日去水潭边,打水也好,洗衣裳也好,日头好的时候水温适宜,就会常常遇见其他人。”
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在榆林居住的。住在这里的人没有一家不跟都城有着联系。
别看崔盼盼是发配过来守陵的,她的宅子挂的可是田字招牌。她和春儿两个弱女子住在山上,一直没有被骚扰过,全是因为那块“田”字牌。
“看来是我小看了山野居士们。话说你名义上的老公是将军,也是支持公子突的吗?”
“当然。连我名义上的娘家都是支持公子突的。”
崔家是大商贾,做的是大生意。郑国的军队打到哪里,他们就可以把生意做到哪里。若不然崔家又是嫁女,又是出资,他们要的是名利双收。
“那你岂不是有危险?”
“哪里危险?”
“等公子染上位之后,多半要铲除异己,田家和崔家都有危险。啊不对,田家不会有危险,只有崔家危险了......”
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