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抬眸时,对面的男人双手插在裤兜里,眼尾稍稍上扬,声音有些正经:“还有,没做错事的时候,不需要道歉。”
邬乔眨了眨眼睛,一股酸涩,自心底涌起。
……
回家的路上,邬乔走的很慢很慢。
慢到,足够将刚才发生事情,再在脑海里,细细回想一遍。
那个陌生却温和的哥哥,还有他说的每一句话。
邬乔并非出生在这里,她父亲邬建中是清塘镇少有的大学生。
只是他很早就在城市里结婚安家,邬乔是家中独女,更是父母的掌上明珠。
自幼她对清塘唯一的印象,就是和蔼的奶奶,还有大伯一家。
她每年会在暑假和寒假回来。
大伯家有两个孩子,比她大一月的堂姐,还有小三岁的堂弟。
堂弟因为身体不好,从小就很乖。
会跟在她身后叫姐姐。
邬乔经常会把自己的玩具和零食分给他。
至于堂姐邬慧,总是喜欢跟她争东西,争奶奶的宠爱,堂弟的喜欢。其实邬乔偶尔也会觉得堂姐这样,有些烦。
她从小就继承了父亲的好脾气。
即便有争执,也不会记恨对方。
邬乔如所有出生在幸福家庭的小孩一样,生活的无忧无虑,人生最大的烦恼顶多就是,那个想要的洋娃娃,妈妈居然没答应买。
她从未经历过真正的烦恼。
也以为自己永远不会有。
直到生活变故突然降临,爸爸病重,先是一直住院,后来便是化疗。
家里经济出现明显改变。
最后连邬乔都懂事的,不敢开口提要求。
可就算这样,依旧没能挽留爸爸,她还记得爸爸弥留之际,总是用一种忧伤的眼神望着她,跟她说对不起。
后来她才知道为什么。
因为爸爸觉得,要留下她跟妈妈在这个世上,很抱歉。
爸爸去世后,因为治病欠下的债,都落在了妈妈头上。
最后妈妈只能出国打工,这是当时唯一能尽快还完家中债务的方法。
邬乔就这样被送回清塘镇。
只是奶奶年纪大了,又经受丧子之痛,无法照顾她。
再加上奶奶住在乡下,邬乔要上学,她只能寄住在大伯家。
那段时间,是邬乔最不愿意提及的回忆。
突如其来的丧父,以及母亲的离开。
让她一下成了没家的小孩。
她心底彷徨又无助,每每想到父母,都会难过的落泪。
可就连哭,也只能在晚上死咬着被角,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因为堂姐若是听到她哭,一定会跟大伯母告状。
邬乔第一次哭被发现,大伯母便把奶奶叫了过来。
她到现在都能记得那天的场景。
年迈的老人,软言细语请求大伯母多担待些,说她并不是嫌弃这里,只是还太小。
她送奶奶离开时,老人什么都没说,从兜里掏出几粒糖。
“乔乔,吃点糖,就没那么苦了。”
之后邬乔学会了察言观色,过得小心翼翼,明明在家娇生惯养长大,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女,却学会了抢着帮家里干活。
她再也没跟堂姐攀比过。
因为堂姐可以不做,她却不行。
一夕之间,她长大了。
只是这样的长大,却并非她所愿。
*
会所包厢里,姗姗来迟的秦钟,一进门就连连道歉:“实在不好意思,今天真没想到会突然加班,之前在福建修复的一个土楼建筑,临时出了点纰漏,一直在开视频会议。”
“你看看你多大面子,让时恒建筑所的两位创始人等你。”
容恒不爽,上前箍着他的脖子。
秦钟无奈:“行行,你待会怎么罚我都行。”
原本今晚这顿,是容恒做东,欢迎秦钟加入时恒建筑所。
谁知他居然没到。
秦钟是容恒的大学校友,现在在T大当老师,主要从事古建筑设计和修复。
之前秦钟提过,想要开个工作室。
容恒干脆邀他加入时恒,毕竟时恒还没古建筑这方面的专家。
“把桌上这瓶喝了,”一旁的程令时语气凉凉。
秦钟很少见程令时这样,转头问道:“他怎么了?”
容恒连啧两声,忍不住吐槽:“别搭理他,这人今天浪的没眼看,我虽然知道他日常不当人,但是第一次看见他明晃晃这么不当人的。”
“他干嘛了?”秦钟挺好奇。
容恒把餐厅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感慨道:“我餐厅名声马上就要被这老处男毁了,居然说我们是凭脸选客户,是我吗?明明是他见色起意。”
容恒声嘶力竭控诉。
这家餐厅是他投资的副业,所以程令时才肆无忌惮。
“我见色起意?”程令时轻掀眼皮,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笑话。
“你还不是?你又给人家免单,又给办五折卡,……”说到这,容恒忍不住道:“我看你是想直接承包人家下半辈子吧。”
秦钟听笑了:“那姑娘长得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