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管家见季凌微走向宴会大厅的方向,有些讶异。
“如果可以。”季凌微捉住缠上来的猫尾巴,想放回去,不经意间触碰到了管家的手。一如既往的冰冷。
“抱歉,它有点不受控制。”管家低声致歉,声音清冷。
他握住自己的猫尾巴,连同季凌微的手一起。
最后猫尾巴已经抽走了,他的手却没有松开。
季凌微垂眸看了一眼,还真是诡计多端。
他们步入舞厅,灯光一路亮起。
舞池中央已经有两具尸体倒地。
艾斯利尔坐在血泊里,耐心细致地描摹西泽尔的脸庞。
听到脚步声,她终于抬眸,指尖落在西泽尔的眼睛上,有一下没一下抚摸西泽尔浓密的睫毛。
“你们要跳舞吗?”
那双漂亮的眼睛像碧蓝的湖水,清澈又诡谲,有种难言的吸引力。
大厅里花香馥郁,应该是几种花调出来的香味,温柔醉人。季凌微只闻出几种好分辨的花香,玫瑰、栀子、蓝风铃、马鞭草,其他香味分辨不出来,有些植物他没有见过,大概只有在这个世界里才有。
他又认真观看尸体倒地的姿势,温斯特公爵仰倒在地,脸上还残留着不可置信、痛心、错愕的神色,并没有一点恨意,看来杀他的人应该是他完全意想不到、并且十分关爱的人。
除了西泽尔,季凌微想不到还有谁。
卢卡斯那种性格,很难做出弑父这种举动。
至于西泽尔,他被卢卡斯那把骑士剑穿透了心脏。全身只有这一处致命伤,表情异常狰狞。
憎恶、痛恨、嫉妒、痛苦。
“会不会打扰你?”季凌微轻声询问。
“不会。”艾斯利尔笑意温柔,起身将手上的血污抹在裙子上,又擦了一遍,才坐在琴凳前。
“我为你们伴奏,就当做是临别礼物吧。”
温柔舒缓的乐曲从她指尖流淌而出,十分浪漫。
管家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季凌微应邀。
两人在月色下起舞,整个舞厅格外静谧。
除了脚步,只有音乐流淌的声音。
很轻柔的圆舞曲,莫名又给人一种庄重肃穆的感觉。
在温柔的旋律中,季凌微看见卢卡斯在月下向艾斯利尔求婚,看见西泽尔将那对戒指的女戒戴在艾斯利尔的无名指上。
他们眼中爱意相似,还有孤注一掷的偏执。
卢卡斯为爱放弃终身侍奉神明,西泽尔暴戾扭曲,将她视为私有物。
如果卢卡斯真和艾斯利尔订婚,有温斯特公爵允许,他们真有可能结为夫妻。但西泽尔绝不会允许这件事发生,他性格太极端,会肆意伤害旁人。当时一定爆发了巨大的矛盾,就如宴会大厅里倒地的尸体。
温斯特公爵不知出于何种考虑,才会让一向优秀的长子和一个地位卑微的女仆订婚。这代表着他彻底放弃了卢卡斯,卢卡斯也将完全失去继承权。
西泽尔将成为新的继承人,但他将永远失去与艾斯利尔在一起的机会。他性格一向扭曲偏激,得知了某个真相,可能会在冲动之下,杀死毫无防备的温斯特公爵。
当他杀死温斯特公爵之后,还会想杀在场的其他人,比如卢卡斯,又或者艾斯利尔。
在这种情形之下,卢卡斯为了自保,为了保护艾斯利尔,杀死西泽尔理所当然。
即使艾斯利尔没有真的动手杀人,但死去的每一个人,都与她脱不开关系。是她在幕后编制罗网,一步步推动所有人走向毁灭,才出现了现在这个局面。
钢琴声从开始的温柔和缓变得阴郁激昂,黑白琴键被血染红,留下她的指印。
她坐在那里,连发梢垂落的弧度都十分优雅。月光落在她身上,只有一种惊心动魄的艳色。
“我再也没有圣诞节了。”她声音又轻又冷,这句话被风吹散。她与地上的两具尸体,以及那片血泊,一同消失。
只有琴键上还残留着暗红的指痕。
极致的黑白之间,只有这一抹血色,触目惊心。
罪与罚之间有一道天平,当天平失衡的时候,所有人都会向其中一端坠落。
钟声响起,应该到了焦尸出来活动的时间。
季凌微从角落拿起熏香炉,跨过大门的时候有些犹豫。今天从这道门出来,体型会变小吗?
管家握住他的手,他们仿佛穿过了一道无形的屏障。从这里回到住处,花园是必经之路。
他们经过花园的那条小路,没有焦尸,没有白雾,只有月下繁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朝朝暮暮,始终盛放。
“晚安。”管家站在门口。
“明天见。”季凌微与他道别,顺便去了一趟朝夕的房间。他进门的瞬间,朝夕就睁开眼睛,十分警觉。
“今晚应该不会出现什么意外了,也许你可以睡一会儿?”季凌微提议。
“好。”朝夕温顺地闭上眼睛。
即使房间有一个人,他仍然很快入睡。
他再次回到花园里,不过不是以一朵花的身份,而是像游魂一样,在花园中漂浮穿行。
他看到城堡某个房间的阳台上,伫立着一道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