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徒述斐把扇子往自己的掌心一敲,“都说霍家的情报系统已经毁坏殆尽了,不过如今看来,还没完全殆尽。”
毕竟霍家在东番近百年,人脉关系如蛛丝连网般错综复杂,又有朝廷为其几代人背书,不是短短几年就能完全防控住的。
不过——
“你带来了两百余人,此时把控街道两端的约莫有四十人,围住这酒楼的有八十来人,有二十几个你留在船上了,剩下的人你撒出去处理柳大人手下的衙兵去了。我说的可对?”
徒述斐扒拉着面前的几色干果蜜饯,把霍启灿的人手分配说的明明白白的,而后搓了搓手指尖儿上沾染的果品碎屑,抬眼看向霍启灿。
“想必霍世子当年在京城里,也该听说过本王的名头。不立危墙六皇子,不涉险地祚郡王。就算一开始不知道,想必当初本王和世子及令弟发生了一些不虞后,也是打听到了的。
既然如此,本王在明知道世子有所图谋、有所倚仗的情况下,如何会不未雨绸缪呢?”
他又转向了一直把手按在腰上的德鲁特,“至于这位先生,如果是来守法经商的,我们大庆自然是热烈欢迎。但是在大庆境内,若是先生你的行为触犯了我国法律,我朝官员也不是吃干饭的。”
德鲁特的眼珠子不停的转动着,似乎在计算衡量着什么。他看了一眼身边仍然老神在在的霍启灿,又看向笑眯眯把玩着折扇的徒述斐,最终还是没开口。
徒述斐带着点遗憾的叹了一口气,“看来这位先生是打算介入我大庆的内政了?那……”
“既然知道王爷这般玲珑心思,霍某又怎么能没有后手,就贸然前来呢?”徒述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霍启灿打断了。
这话让徒述斐一愣,随后眉头微皱凝视霍启灿。只是霍启灿的表情一丝不乱,徒述斐实在看不出他到底是胸有成竹还是在虚张声势。
不过——既然可能会发生变数,徒述斐索性也不和他们打嘴炮了,直接一拍手,“拿下!”
“轰——”
话音未落,一声巨响传来,接着就是一阵地动山摇一般的震动,晃得包间里的几个人都身形不稳。
“是城墙——有火炮轰击了城墙!”柳蕨也不是白给的,扶着桌子就立刻判断出到底发生了什么,“港外有敌船!”
他的视线在霍启灿和德鲁特之间轮转。不出意外的话,定然是这二人身后的势力了。
徒述斐还没从自己“预判了对手的预判”的稳操胜券心态中回过神来,就发生了这场变故。
只是事到如今,他唯有快速拿下霍启灿和德鲁特,才能以此为要挟,不让东番岛受到更大的损失。
他一丢折扇,一脚把身前的桌子踢向了窗边的德鲁特遮挡住对方的视线,把德鲁特几人交给了张壮,自己冲向了霍启灿。至于霍启灿那几个随从,被柳蕨给缠住了。
霍启灿似乎没想到徒述斐会就这样动手,可也立刻出手接住了徒述斐的出招。
虽然徒述斐是个从来只和石光珠过招的花架子,可霍启灿似乎也从没经历过真正的搏杀,故而两个花架子还打得有来有往的。
只是等到柳蕨三拳两脚解决了几个霍启灿的随从,张壮也很利索的杀了除德鲁特在外的其他人,徒述斐有些不耐烦了——“还不帮忙!”
“轰——”
又是一声巨响,而后一阵晃动。
只是这晃动之后,在更远的地方,紧紧跟着几声巨响,同样是炮弹轰击的声音。
柳蕨听到这声音立刻一喜。
张壮可没想那么多,听见徒述斐说话,一捏手里德鲁特的脖子,就把人捏晕了过去扔在了一边,自己大步上前把霍启灿给制住了。
“什么情况?”徒述斐从来没亲身参与过任何战争,此时也不像上辈子的影视剧一样,作为观众拥有个帝视角,能俯瞰全局。他此时只能猜测、推测,可能是有某一方面势力——应该是对大庆友方的势力,在霍启灿一方攻击了安平城之后,攻击了霍启灿的“后手”。
这一点,从此时密集的、遥远的炮轰声就能判断出来。
只是到底是谁呢?
“王爷容禀,下官谨慎起见,联系了负责东番贸易的陈内监。此时保护安平城的,应当就是陈内监的人了。”柳蕨赶紧对徒述斐解释。
徒述斐的脸色这才从凝重中挣脱出来。
而听到柳蕨话的霍启灿,此时的表情再也没有了刚刚的从容。他惨白着脸,额头上也滚出了一滴汗,挂在额角要落不落。
此时,从霍启灿进酒楼算起,也不过才过去一刻钟多些;从徒述斐进门,也不过盏茶的时间。
屋子里逐渐升腾起一股血腥味,那是几个和兰士兵的血液味道。
徒述斐看向霍启灿,“世子爷真是好胆魄,自己身在安平城,就敢下令让战船炮轰安平城?”
徒述斐是真没想到,霍启灿竟然比自己还莽——他就不怕自己真埋在这安平城?
此时此刻,徒述斐真想跟霍启灿好好谈谈。只是……
“先出去看看是不是咱们的人。”徒述斐一摆手,结束了酒楼外战斗的张强刚进门,就被指派着看着霍启灿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