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书上说起慕广寒与南越王的种种往事,邵霄凌:“胡扯胡扯我当年天天去南越王府怎没见过此事”。听得说起他与卫留夷的种种缘分,邵霄凌:“可一边去吧卫留夷配得上咱们城主?”
然而听得书上继续说起他如今在洛州与“洛州侯”的种种暧昧旖旎,邵霄凌:“???”
虽说,自打当日十里红妆船,他也早就跳进洛江都洗不清了,但也不至于写他俩野鸳鸯旷天野地、以天为盖地为庐吧!
造谣谁不会啊!
堂堂洛州侯当场开始学市井小流氓的强调,大声造对面师远廖和赵红药的谣。反正他当年混花楼,看过的段子那么多。
“……”洛州小小少主,睁大眼睛、十分震惊。
他全家上下,都是温文尔雅、高贵侯门。
虽三叔浪荡了些,没想到竟会这么多市井粗鄙之言。学到了!
洛州少主成功吸引火力。
片刻后,那边不读《月华城主风流史》了,开始读《洛州双璧传奇》,充斥着邵霄凌年轻时干过的和没干过的各种荒唐故事合集。
“……”
虽然十分荒诞,但很快,又一整天耽误下来。
无论西凉何等挑衅,废城依旧不应战。
师远廖念了一天的破书始终不得逞,已暴躁跳脚至极:“洛州一地遍地懦夫,竟无一人是真男儿!敢不敢来一人,与我阵前单挑!”
傅朱赢也早忍他们一天了。
此刻夕阳西下,城下那两位将领干耗了一天,其实已经明显能看到疲态。更别说身后西凉军,虽努力维持军容严整。但这么热的天缺吃少喝晒了一天,军士眼看着士气不振。
傅朱赢:“望舒,让我出战,必能为你拿下敌将二人首级!”
可慕广寒依旧只道:“不急。”
急什么?
优势在己方时,最怕就是轻敌。
万一对方只是佯装疲倦呢?万一对方藏有伏兵呢?万一敌将不要脸将,说是单挑急了眼几个人一起上呢?
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做完的事情,哪怕只是多一个自己人受伤,都不划算。
慕广寒想起前些日子,燕止死活不上当。
如今,换做他油盐不进,就是断水断粮围住不理,且看西凉王要怎么办。
不知道等到了明日,断水三天,燕王会不会自己来叫阵呢?
慕广寒估计他不会来。
也是,要是换做是自己落得被燕止堵得盲头苍蝇、进退维谷,肯定也没脸出来——难不成还要特意过来给宿敌欣赏自己失败的脸么?
哎。
慕广寒歇了一会儿吃完了瓜子儿,抖抖衣襟,又赶紧下城楼去巡查城防了。
凡事不能高兴得太早。
虽说他也想不到燕止还有什么法子能逃出生天。但按照他往日的经验,过几日能否真的开火煮上燕窝吃,还犹未可知。
毕竟那只燕子扑腾着翅膀逃跑的办法,可是历来十分的……五花八门。
……
西凉军帐内。
内忧外患,众军官大臣争得不可开交。
有人提出,为今之计总不能活生生渴死饿死,只有强行攻城突破。然而马上有人反驳,别说废城纷纷箭雨难以接近,就算攻入城中,想必月华城主也设好了天罗地网。
又有人提出,那不如沿着干涸河道走回府清城。府清城拓跋星雨是或许好对付一些,但城楼高大坚固、又有剩下三城互相倚靠扶持,过去一样就是被围剿。
嘈杂声中,燕止不语,默然反省。
有件事,他并不会开口承认。
这趟洛州之行,早知如此,一开始就不该来。
并非是两万轻骑数日横扫仪州让他忘了天高地厚,也不是月华城主十万凑数的洛州兵刚被三个州联军消耗,让他就此轻敌。
都不是。
他从一开始,就是来投机的。
并非想要攻伐洛州,而只是趁着离得近,加之我强敌弱,来偷一下心腹大患月华城主,试试运气。
於菟营千里奔袭、来无影去无踪。万一偷不到走就是了,无功而返也不损失什么。
可万一能偷到,就是一本万利。
想到这,燕止笑了。
气笑了。
这笑的确实有些不合时宜,满营帐的人都看向他。他拨弄了一下自己盖着脸的长发,也是头疼得很。
虽很后悔,这事的悖论就在于——
不来试着偷这一次,谁又能知道究竟能不能偷到?
不来试着偷这一次,将来战场再见被坑得更惨,他将永生后悔当年没来洛州早点解决他。
然而试了一下的结果,又是被月华城主带着那么点残兵破将生生整成这样。
技不如人,无话可说。
大概此刻,唯一还能让他这个西凉王挽回些尊严的,就是这次他的失败已全然被大世子的愚蠢行径给彻底遮盖了。
全天下都只会觉得,是大世子将整个西凉拖入泥潭,燕王只是被拖累了的英雄末路。
……但,还远没到末路。
馋馋是一只聪明的鸟儿,西凉王摸了摸雪白的鸟羽,让它给月华城主带了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