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城主下完毒,一身轻松。
终于不再如坐针毡,而是舒展衣袖,好好享受这一顿丰盛的临江晚餐。
“月华城主麻辣兔头”味道可真不错,香辣鲜美,让人忍不住大快朵颐。
筷子戳戳,戳啊戳,一口又一口,滋味鲜美。
占了上风心情真好,一盘兔头很快被他戳秃一大半。
“咦,兔兄怎么不吃,兔兄多吃点?”
“……”
“若是担心那毒,兔兄大可放心,我月华城特产‘七日封喉’虽说毒性剧烈,中毒者七天后必七窍流血而死,但若能在那之前服下解药,也能做到药到毒除、保管没事。”
“兔兄刚也说了,咱们今日是萍水相逢、不做其他。那就双双吃好喝好、开心尽兴。”
“待之后各回各家,望舒一定飞鹰传书将解药奉上——君子协定,绝不反悔,兔兄意下何如?”
慕广寒笑眯眯。
谁让刚才这只大兔子刚才雨夜里龇牙吓他、又不顾他挣扎生拉硬拽拎他上楼,还那般饶有兴趣地听他装游医而不拆穿,害他足足如坐针毡、装疯卖傻了小半个时辰!
看月华城主默默炸毛,很愉快是吧?
这就给你现世报。
南越这边君子协定有两种,一种握掌,一种拉钩。
慕广寒主动笑眯眯伸出裹满绷带的爪子。燕王此刻已知他绷带下面玄机多,碰一次就中毒,碰两次还不知道要怎么样呢,就看他敢不敢?
“一言为定?”
出乎意料,燕王竟然不恼,而是默默放下了就要吃到嘴边的一块软糯桂花藕,乖乖伸出手来。
修长的手指放进他的手心,暖暖的。
这只兔没敌意得活像是个假的西凉王,让月华城主不禁皱眉,总觉有诈。
不过,无妨。
月华城主随即又捋起袖子,微笑拿起桌上空着的白玉小碟。
“……”燕止那边则分明警觉。
停下动作,默然望着月华城主给他殷勤夹了一块完整的麻辣兔头。
“来,为表诚意,再来个‘歃兔为盟’,一起干了这兔头!”
彼此心知,燕王从头到尾没有动过这盘麻辣兔。
结果被月华城主来了一手“盛情难却”。瞧瞧,这被卤得红彤彤又入味的兔子,它在龇着牙冲你笑呢!一如兔子背后包得粽子一样的人,也笑得无比得意。
燕止:“……”
心理阴影这东西,是相互的。
一如月华城主觉得兔子面具吓人,燕止也一直觉得月华城主无事露出笑容的样子吓人。犹记当年,月色之下他第一次他看他这样笑,就被“关门烧鸟”了。
与之相比。
一只麻辣兔……
确实,算不得什么。
慕广寒托着腮,观赏大兔子一口一口吃小兔子,看着看着,忽然发现自己好像从头到尾弄错了什么。
他一直以为,燕王是爱兔之人,不愿“同类相食”才不吃兔。
结果,好像不是?
只见燕王慢条斯理地戳一块麻辣兔,戳一口糖莲藕。戳一块麻辣兔,又戳一块糖醋排骨。
慕广寒再默默观察了一下他之前动过的菜。糖排小笼包,虾仁猫耳朵,山楂汤圆,香葱小鸡粥,蟹黄壳烧饼……
一个西凉人,为何竟是妥妥的南越甜口?
“燕王该不会是,不擅吃辣?”
“……”
“但,哪有西凉人不擅吃辣的?”说好的民风彪悍、每顿成斤辣椒面呢?
结果,不问倒好,一问,燕止似是被那一口麻辣兔给呛到了,趴在桌上咳咳咳咳个不停。慕广寒忙给他递了一杯水——他以为是水。
然而他忘了,适才店里桂花酒卖完,小二帮他们刚替换的上好烈酒烧刀子,小茶壶装着,纯白透明。
辣兔配酒,越喝越有。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谋杀未遂的月华城主:“……”
“虽然,这话说出来可能兔兄你不信,但我这次,真不是故意的。”
“你还好吗?”
“兔兄,想哭就哭,不要强忍。”
“兔兄多喝茶水。”
“兔兄,真的,你还撑得住么?”
“不然这样,我去给兔兄买包糖,去去就来。喂,喂!兔兄你干什么?有话好好说不必上手!”
……
人生走向,奇形怪状。
“兔兄,在下绝非借买糖之故要逃,你能不能……先放手。”
“兔兄,君子协定,保证不跑。”
“兔兄这是何必?男男授受,于理不合。”
“……”
慕广寒长叹一声,不再说话了。
此刻,他正被西凉王用力箍着腰,脸还埋在他胸腹,心情无比复杂。
如若可能,他当然不愿被前阵子才戳过他一戟的宿敌碰触。
若是能躲,他也肯定早早躲出十八丈远了。
可无奈的是,真被碰到了,那感觉竟不似想象中糟糕——许是从小到大,愿意碰触他的人太少了。喜欢的人多半不给他碰,也就小小洛州少主肯给他抱抱。但那孩子又太小,浑身软乎乎的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