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所有人都不准睡,他疼时就要哄他,他哭时就要讲笑话逗他。”
时至今日,洛州少主都自然而然地以为,一个人病了,是肯定想要很多人围着陪着宠着的。
而不会想到这世上还有另外一些人,习惯了倔强,又不愿让人看到其凄惨的模样。更担心自己病了、丑了被人嫌弃。
哎。
慕广寒摇摇头,重新斟了一壶茶。
洛南栀:“还有……”
他垂眸:“阿寒你身子不好的这几天,都是那位楚侍卫在忙里忙外、尽心照顾。我看他待你很是珍惜、上心。”
洛南栀欲言又止,停了片刻。
“许是我多管闲事了,可,阿寒既然心里一直想要有人真心以待、长长久久,又何不……试着怜取眼前人?”
“许是他沉默寡言了些,但你多教导,或许……”
“……”
慕广寒放下书,叹气。
前尘种种,十分复杂,他无法一一同洛南栀解释,只能甩出渣男脸:“我只是以前年轻不懂事,才在乎那些。”
“如今却只想早日天下一统。”
“也非是心系天下百姓民生,想什么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不过是一己私欲,想要建功立业、万人之上罢了。”
“到时再广纳后宫,也不迟。”
“收尽天下美色,管他真心假意,不听话就砍了。谁还能抗旨不成?”
洛南栀望着他。
半晌,摇摇头,抬起袖,栀香盈满,无奈摸了摸他的头:“骗子。”
慕广寒:“~~~~”
……
荀青尾以前说过,唯有不曾被脉脉温情滋润过的人,才会在日复一日的失望彷徨中学会自我欺骗,以权利、地位、财富等等,来填补没有爱的空虚。
慕广寒捉下洛南栀摸他的手。
没了感情的人,皮肤的触感是有些凉。
让他想起曾经短暂碰触过的,滚烫的,野蛮的,让人战栗的……
人间秋景、臂弯温度,怎能不好。
他也想午夜梦
回时,怀里抱着温暖的东西。
然而经验却一次次告诉他,温柔易碎。唯有能结结实实抓到手的权利、地位、财富……这些“冷冰冰的替代品”,比什么都靠得住。
抱着又冷又尖利的东西入睡,才能在随时而至的厮杀中,用它狠狠还击。
唉。
世道如此,他能怎么办?
忽然,帘子“啪”被掀开。
邵霄凌探头进来:“我就说!想来想去,阿寒也不至于为了气那个卫留夷弄这么大排场。”
“原来你还跟南越王顾苏枋有过一段???”
“该不会……六年前陌阡王府别院的那个‘南越王金屋藏娇的挚爱’,就是你吧?”
“等等,真、真是你?我那时还跟南栀打赌,差点就趁着夜色翻墙去偷看你长啥样来着!”
“你说当年我俩要是一鼓作气翻墙进去,咱们是不是早该认识了?”
慕广寒:“……”
……
月华城主跟南越王“有一腿”这事,无论哪个版本的《月华城主风流史》都写了。
也就邵霄凌这种人,才会听了无数次的书,还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当然,他印象不深,也是因为书上这一段确实短。
大致写了一个他暗恋南越王,在人家那里赖了大半年,但始终高攀不上、未能追到的故事。
“但其实……”
“他当年在陌阡城,给我种了一整个花园。”
“我喜欢吃陌阡湖里的胖黄花鱼,他一年内学会了一百多种胖黄花鱼的做法。”
“尸山血海千军万马,都肯来救我。”
“还成过亲、拜过堂,他还带我见过祖先。”
“……”
实在太有意思了。
邵霄凌每听一句,就瞳孔地震一下的傻样。
“后来虽然分开,但他仍在陌阡城里,给我留了一间爬满枫藤的小院。也会在我南下路过时特意派船送我,打仗时送粮送武器支援。”
邵霄凌:“……”
他因一向懒而逍遥,很少跟父兄去陌阡城议事。上一次见顾苏枋大概就是六年前那回了,印象中,那人俊美沉稳、气质不凡。
至少也比卫留夷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尚算配得上阿寒。
“你们……既互相还有牵挂,或许还有可能破镜重圆?”
慕广寒摇头。
“圆不了。他当年遇着些事,摔了头,山盟海誓都忘了。”
“啊???”
慕广寒:“乱世之中,刀剑无眼,摔了也正常吧。”
说罢,默默看了洛南栀一眼。
洛南栀登时有点慌,赶紧低头小口啃起茶了饼。十分不符合他一向清冷高雅的模样。
慕广寒轻咳一声,不该欺负老实人。
邵霄凌:“但,若是被敲坏了头而忘了,那似乎也……不全是他的错?”
慕广寒:“确实不是他的错,不怪他。”
“怪我自己命不好。”
……
洛州安沐到南越王都陌阡,四天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