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忽然,就再不肯理我了?”
“……”
不是。
不是的。
慕广寒胸口骤然窒息,心脏不断震动。酸涩难言的滋味,如枫藤一般疯长蔓延。
但同时很荒谬的,在这一刻,却又忽然理解了洛南栀所谓的“像是在看别人的故事”——
蔓延全身的酸楚,口腔里的铁锈味,明明都是真的。
还掺杂着难以收拾的愧疚。
那愧疚来源于,他跟燕王这段关系,哪怕彼此
都明知道对方算计、阴险,也从头到尾都心知肚明双方始终在相互利用、较劲。
可即便如此。
燕王好歹也为了他,不顾一切地从高塔跃下。
不管那一跃是什么理由,他曾经跳下来过。
可他对待燕王,却不曾有过一次奋不顾身的生死相随。
所以当然愧疚。
所以哪怕对方只是有那么一点点的示弱,就足够让他难以忍受,
胃部会像是被揪住一样地抽搐,甚至想要蜷缩着蹲下来去抵御。
可是。
即便正真实地体会着铺天盖地的迷茫,窒息。
他还是可以在最后一丝清醒中,说服自己,将一切只当是一场“别人的故事”——
不怪他。
只能怪燕止自己运气不好、命途不济,没能在把他吃干抹净的时候遇上他。
就这样吧。
一切不过如此。遗憾,难受,那又怎么样?如今的月华城主什么都能放下。
无所谓。
就算周遭朦胧月色如萤火,无数心念扔在恍惚勾起一幕幕曾经的美好。那些回忆疯狂叫嚣着,就一次。
你为他也再跳一次。
跳一次,从此两不相欠。
可他还是不管不顾咬起牙,背对着断崖继续往林子深处走。
“阿寒!”
“……”
“慕广寒!”
慕广寒咬牙再度站住。
却不回头,亦不松口,只大声吼得崖下面都能听见:“干什么!”
“喊我干什么,你还有什么事?给你一炷香的时间,把最后的话说完!”
“最后的话?”
“对,最后的话,遗言!你不是……反正已经死了、还发丧了吗?我人就在这,还有什么话赶紧一次说完!”
“哦。”
“……”
“阿寒。”
“我很想你。”
“……”
“……”
“本来是想这么说的。”
“可如今仔细想想,倒也其实,好像并没有那么的想。”
“……”
芦苇荡里的赵红药,差点没被这句给直接噎死。
她忙了一天,实在是饿了,正躲着偷偷吃干粮呢。结果燕王这一句可真是好家伙,她征战沙场那么多年没濒死过,差点没被这一口吃的给噎死!
燕止,你在干什么???
听听说的这是什么话?
是,确实是月华城主说话不中听在先。可眼下格局,毕竟是他们西凉主动求着别人啊?
既是有求于人,该低头时得低头!
这么点基本道理她这种暴脾气都懂。倒是燕止今天算咋回事?她跟他征战那么多年,非常清楚这人就连在战场上,也是向来情绪异常稳定——
胜不骄败不馁,云淡风轻。
可就这
么个平常从不见闹情绪的人,偏选在最不该的时候,阴阳怪气起来了!()
这可夭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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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捅开马蜂窝,月华城主在上面直接安静了巨长时间,安静到赵红药都怀疑他是不是已经走了。
半晌,才又听到他咬牙的低声传来:“你不是……”
“你不是,什么都不懂吗?”
不是不懂爱吗。
然后城主又突然闭嘴了。
因为着实没有必要,他觉得自己荒谬。又何必还掰扯这种无聊的事?
他能期望燕王有什么回应。难道要期待他说喜欢他,爱他啊?一肚子坏水阴险无情的燕王,在月华城主的滋养下,突然懂爱了?
呵!
别说燕王绝不可能说这种鬼话。真说了,他也绝不可能信!
唉。
月影西移,林中有一些黑暗。
慕广寒垂眸点亮袖中的小油灯,朦胧光圈,淡淡丹桂香。
这灯还是他离开月华城时,楚丹樨送他的。
有时看着灯火摇曳,他也能隐约想起,最后分离时楚丹樨仍用僵冷的手箍着他,几近死命不肯放手。
他抱着他落泪,说阿寒,我们为什么不能再试一次。
可慕广寒还是坚定对他摇了摇头。
建筑在那些遗憾、不甘、与阴差阳错的之上,一些隐秘的心思,月华城主想,他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忍心对楚丹樨说。
但事实就是,他对楚丹樨,除了心疼不舍,其实多多少少始终是偷偷存了一些怨怼的——
尽管一切不是楚丹樨的错。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