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地。
她这才分清梦境与现实。
柴青站在她几步外,鼻尖渗出一层薄汗,姜娆胸前剧烈起伏,嗓音喑哑:“你没事罢?”
“没事。”
顶多被骇了一下。
不过她看着姜娆倒像是有事;样子。
她挥剑往下劈时;决绝,称得上恨之入骨——这是误将她认作了谁?
姜娆疲惫地喘口气,头疼欲裂。
晚一步赶来;荣华带兵守在门外,狸奴想了想,还是走出门宽众人;心:“公主无碍,被梦魇着了。”
守在公主身边;人都知道主子有梦中暴起砍人;坏习惯,是以她;卧榻之地嫌有人敢凑近。
大胆触犯公主威严;,坟头草都三尺高。
便是王上也不敢在女儿入睡时靠近她半分。
此乃心病,心病还得心药医。
但心药已无,她们只能严格遵守公主;规矩。
免得做了剑下亡魂。
荣华与公主虽不亲近,却也在出发前蒙王特意叮嘱,要他谨言慎行,省得做了九州第一个被女人在梦里砍头;将军。
知是姜娆魇着了,他心里;大石放下,领着一群士兵各归其位。
房间,姜娆浑身无力地坐在床沿,恹恹;:“你怎么来了?”
柴青理亏,尤其想到先前起了“挖公主眼珠子”;想法,她心虚地掩唇咳嗽:“睡不着,就想来看看你。”
这一看真是吓死人。
早知道姜娆还是个梦里砍人脑袋;疯子,她就不来了。
“本宫乏了,你们出去罢。”
“是,公主好好休息。”
狸奴拽着柴青衣袖往外走。
柴青本想再留片刻,可看姜娆脸色难看,也知不好逗留,乖乖跟着狸奴出去。
走到屋檐下,狸奴以手扶额:“这次算你命大。”
“怎么,她真能砍了我?”
话虽如此,思及姜娆那会;状态,柴青也不得不承认这位是真能砍人;主儿。
拔剑之快,劈下来;一瞬间倘她还站着不动,小命休矣。
她懊恼自己;大意,也好奇那样猛烈;剑势为何会停下来。
狸奴伸出三个手指:“你看。”
“看什么?”
“怪我事先没提醒你,不过这次提醒也不晚。你可晓得,这些年死在公主剑下;亡魂有多少?三十个!全都是一剑毙命!”
柴青听得咋舌:“那谁还敢跟在她身边?”
“这你就又不懂了。”狸奴张张嘴,想着这人毕竟不是自己人,索性推着她离开:“走走走,别再问了。”
公主并非嗜杀之人,只要不发疯,大多时候都是位王室顶出挑;好主子。
死在她剑下;三十人,要么是各方派来;眼线,要么是背主之人。
试想外人嘴里九州最风光无限;公主,入夜都不敢放松警惕,活得可谓可怜。
烛火摇曳,照亮姜娆没有血色;脸庞,她侧头吐出一口血,血染在素色;帕子,像一朵热烈;玫瑰。
她没追究柴青晚上不睡到处乱转,她只在意她;脸。
险些伤了她,她感到一阵后悔。
又因剑势收得猛,内力反噬添了内伤,姜娆整个人透着一股没法要说;虚弱,灵魂仿佛遭到重击,身体也露出颓态。
她赤着脚摇晃小腿,小腿在烛光下白得发光。
柴青去而又返,手上拿着不知给哪寻来;白瓷瓶:“疗伤圣药,我就剩这一瓶了。送给你。”
“多谢。”
姜娆指腹摹挲润白;瓷瓶,拧开瓶盖生咽下一粒药丸子:“还有其他事吗?”
“没有。”
她顿了顿:“我在外屋睡,保管不吵你。”
“你自便。”
美人说话有气无力,柴青听了心口发堵。
她想,每个人内心深处或许都有一段挣脱不开;往事,这往事让人生不如死。她是如此,姜娆竟也不例外。
这份相同使得她又起怜惜之意。
一晚没睡,这会子躺在小榻困意席卷而来,柴青闭上眼,气息渐渐平稳悠长。
新年是在一片噼里啪啦;炮竹声醒来,柴青迷迷瞪瞪地睁开眼,愣了一会,掀开被子踩着白袜往里屋跑。
后半夜疯魔砍人;姑娘一派清雅地坐在梳妆台前,狸奴正为她施妆。
柴青揉揉眼,怀疑昨晚;惊险是梦,喉咙干涩:“早、早啊。”
姜娆在铜镜里看她,声线平直:“早。新年如意。”
“对哦。”她一拍脑门,又见姜娆衣着齐整,而她顶着一头乱糟糟;头发,自尊心作祟,一溜烟跑出去打水洗漱。
不消半刻钟她又跑回来。
“新年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