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让人给太后续上一杯参茶,一五一十给太后慢慢说这些日子她不在发生的事情。
太后在莲花山祈福,山脚下漫了洪水与世隔绝,下了山这几个月皇家发生的大事件才如瀑布灌水塘一同同时获知。得知的结果多,但细节和过程当然是知之不详。
等皇上把详细说完,太后慢慢消化完毕,这才重重叹了一口气。严厉的面容散去,剩下丧孙之痛的颓靡。孙虽然不是亲生的,但她膝下无儿女,一辈子都奉献给了先帝和皇上,皇上就如同她的亲儿子,祖孙之情也就犹如亲生。
“这群贼人能力滔天,竟然连你身边三司公门的头领也能买通,甚至早早已有他们安插的人身处高位,可见他们不知多少年前已在谋划和设计。我不信他们的目的仅仅只是要加害天翰和建弼。到目前为止,他们完全没有得到任何好处,我们必须严加防范他们的下一步举动。敢做到这个地步了,不动咱们李家的根基太说不过去。”太后闭目思量道。
姜还是老的辣,太后匆匆听完,立刻就大约猜测到对方目的为何。
作为一个太后的理智和大局为重过去后,太后这才眼眶通红,苍老的手抚上皇上的头:“二子相残终谁愁,腊冬无雪父白头……多事之秋,你可必须保重身体。天翰杀了弟弟,还引狼入室险些对父亲下毒手,他被反噬而亡,此乃报应。也是咱家为皇多年累积下来的血灾,我年年为李家祈福弥灾,却还是抵不过血债累累。”
为帝皇者,哪个不是满手鲜血……但皇上是不信罪孽深重一说,可太后诚心祈福若能求得心安,他当然也没必要忤逆太后的心意。
“恶党利用天翰调控大内禁军,三司公门实权皆被夺取,可为大势尽在掌握之中……幸好那晚有日月神教横插一脚,这才救下朕的命,配合天厝解开皇宫沦陷之危。”担心太后心思太过偏重因果之说,皇上连忙将逢凶化吉的功劳戴在日月神教之上,也好让太好对日月神教有些好感。
“日月神教?不正是那个江湖上恶名远播的魔教之首?”太后说道。
对于太后知悉江湖上的事情,皇上并不意外。
别看太后安坐宫中,实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朝廷上有她名门望族一脉的大臣,江湖也有她相关的人脉安排,而且大部分都是她自己的亲信而非家族势力。这些势力从她在当皇后的时候已经默默开始组建,先帝也暗地里支持,故而太后启如表面那般简单。
“正是。”
“魔教来救,虽说解了燃眉之急,但其心不一定为正。或许他们暗地里狼狈为奸,别有所图,小心中计。之前你说给他们赞名批赏,以示我朝奖罚分明,这点做的很好。但还急切邀魔教中人来领赏,那便多此一举,担心落入对方圈套。”太后随先帝经历过许多大风大雨,眼中见过的争权夺利诡计多端如同家常便饭,她心思谨慎,第一推断和皇上当初一模一样。
“朕明白。朕已查清,日月神教是被恶党偷了独门武功,还屡遭陷害,这才与恶党为敌,目的并非在我们这头。”皇上解释道。
“向日龙可演你十年八年,难道他们就不可演一出假偷武功不死不休的戏码?”太后说道。
看,这就是臭名在外导致被先入为主的标准案例。
在没有任何直接证据之下,人们都会先以最坏可能揣测日月神教……许多无头公案,都这么算到日月神教的头上,导致它在人们心中的评价越来越恶。
现在日月神教的创始者都在朕的密室中和朕同流合污,啊呸,秘密联盟了,还能演什么戏?
但任你们行在他这密谋重事是秘密,鉴于恶党神通广大,越少人知道越好,皇上思量再三还是决定不告诉太后为上,以免走漏风声。
“算了,你已太多事忙很难兼顾所有,只靠三司公门的官门渠道,得到的信息未免还是有些片面,何况如今的三司公门还未恢复平稳,并非可靠。我另外让人多打探日月神教的虚实,有消息会告诉你。”太后见皇上迟迟未回话,二话不说要替皇上分担。
太后心里有数,她一个太后不能插手政事,但武林情报帮皇上整理一下还是可以的。她看起来虽然严厉有加,但心中还是很心疼皇上经历丧子之痛后的满头白发,在她力所能及的地方都想不辞劳苦帮托一下。
“太后不必操心,日月神教的事情朕自由分寸。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们和日月神教有相同的敌人,朕还想借助日月神教的力量对付这个隐藏在暗处的庞大恶党……”
“咱们连多年培养出来的三司公门都屡屡生变,现在病急乱投医相信一个恶名昭彰的魔教,并不适宜。好了,这事等情报更多再做打算。”太后不再和皇上说这事,转而道,“我听说天龙山宗老宗主沈老前辈带着六勤王的几位年轻俊才前来南京相助,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皇上点头道。
“沈老前辈早已不问世事,这次亲自过问,看来也是察觉到事情危急。天翰和建弼皆陨,你再无血亲继承皇位,此事影响重大,沈老前辈要不是看在你爷爷的份上,绝不可能再出面。尽管六勤王其中大部分只是贪婪更高的权位,但沈老前辈还是值得信任,你该多仰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