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在家吗?”张先生说话时小心翼翼。
“刚到家。”舒郁简单解释道。
张先生松了口气,继续问:“好好好,今天抒清回去,我和妈妈让他给你带了点饭回去,等下抒清应该会联系你。”
舒郁原想拒绝,张先生却像是知道她所思所想一般,果断道:“算算时间,抒清已经快到了,我先挂了。”
舒郁瞪着手机点开app,才发现半个小时之前湛抒清发来的消息。
说来也奇怪,舒郁并不是个喜欢听语音的人。大多数时候,就连关系好的朋友发来的语音舒郁也都选择转文字。
大概是湛抒清的声音太过诱人,舒郁每次哪怕点了转文字,还是会忍不住再点开听听他说了些什么。
语音刚刚播放了一半,湛抒清的电话打了过来。
湛抒清的语速很慢,如果说舒郁说话是1.5倍速,湛抒清就是0.5倍速。
和张先生的说法差不多,湛抒清来送东西,舒郁懒得下楼,又觉得他不是别人,干脆让他上来。
这还是湛抒清第一次来舒郁住的地方。
一梯一户,门口登记,业主刷卡放行,小区的安全性极佳。
舒郁已经换了家居服,听见开门声,当即开了门。
“你穿张先生的拖鞋吧,鞋套家里也有。”
舒郁躲避着湛抒清的视线,眼睛只往拖鞋上瞟。
两人有段时间没见,突然又碰上他,舒郁有些不自在。
“好。”湛抒清看着舒郁的脑门,嘴唇抿出一个微笑的弧度。
舒郁想伸手接饭盒,被湛抒清避开:“有点重,我来吧。”
两人默不作声地往餐桌走去,湛抒清慢悠悠地将饭盒一层层打开,体贴地放在她面前。
湛抒清的视线落在舒郁脸上,见她下巴尖尖,猜测她最近多半是没好好吃饭,叹息道:“舒姨临时有事去外地了,我明天要回工作室,有事可以随时联系我。”
舒郁点头,呆立在餐桌旁边,视线落在湛抒清的手指上,思绪没由来地被拉走。
这双手曾包裹住她的指尖,好像继承了空中的温度,逐渐燃至她心里。
寒风凛冽的夜,寂静无人之中绽放的漂亮焰火,不仅燃在舒郁眼里,也在她心里炸开。
最近一直在忙的舒郁根本没时间考虑这些风花雪月,直到湛抒清又站在她面前,那股子还没消散的后劲儿再次窜上心头。
湛抒清跟舒郁说起工作安排,不久后还要满世界乱飞。
不期然的,舒郁想起李里不久前说的话。
两人聚少离多,一直都在给对方画饼,却没想到,一生居然如此短暂,留给对方的时间几乎没有。
“你老师的情况怎么样了?”湛抒清伸手稳稳托住舒郁差点放空的那只碗,直勾勾地盯着她。
舒郁别开眼睛,摇了摇头。
a大附属医院是全国顶级,如果他们没有更好的办法,那几乎没有了转圜余地。
“他老人家提出了放弃治疗,最后一段时间想体面离开。”舒郁被转移注意力,随着湛抒清坐下。
“我之后……”
湛抒清思索片刻,还是开口想将自己工作上最大的变动分享给舒郁。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震动,舒郁没去拿,反而盯着湛抒清,等他说完。
她总是这样,给人一种错觉,仿佛全天下只有他跟她最好。
“你先接电话。”湛抒清在心里叹息一声,道。
来电显示上游翩然的名字,舒郁几乎本能地往后推了两步。
最近游翩然和她的联系骤然增加,基本都是因为李里临时有了什么情况。
李里两口子没有子女,游翩然时间比较灵活,比起她们这群没出过象牙塔的,她负责和外面沟通交际。
看见她这样,湛抒清起身,伸手挡住舒郁身后的尖锐桌角。
听见脚步声,舒郁镇定了一些。
“师妹,李导走了。”游翩然嗓音沙哑,带着几分迷茫。
她原本跟舒郁一路离开医院,到家才想起车上放了李里的证件,当即掉头回医院。
李里被推走抢救,顾月铮站在角落里,面色平静,丝毫不像病人家属。
她身型瘦削,面容苍白,十指紧紧抓住单薄毛衣的袖口。显然来得太急,根本没顾上穿外套。
和不远处电梯里走出来的穿了羽绒服的人们形成鲜明的对比。
空旷的等候区,游翩然情不自禁地放慢了脚步,一点一点靠近顾月铮。
顾月铮没有察觉到游翩然的动静,直到游翩然走近了,她才转头,两人相顾无言,一颗眼泪从顾月铮的眼眶滚落。
可惜好消息最终没能传来,李里哪怕走前,留给顾月铮的时间甚至不如留给学生们的多。
看着近乎晕厥的顾月铮,游翩然才迟钝地意识到,自己应该打电话通知师妹。
大雪洋洋洒洒落了一天,到了晚上,已经在树梢堆积厚厚一层,时不时就会传来簌簌落下的声音。
湛抒清不放心舒郁开车,坚持要陪她一起去医院。
医院门前依然人来人往,丝毫不显萧条。大厅外侧的角落里,有人裹着大衣,怀里抱着稚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