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事到临头,戴舒彤也被吓了一跳。
时固安排的地方跟戴公馆是南北相对的两头,五进院子占了北边一大块地,前环水背靠山,放在前几十年,那都得是王侯住的地儿了。
戴舒彤母女双双站在大门口,有点不知道先迈哪只脚。
十九姨太左思右想,觉得自己前一步棋走岔了,犹豫道:“这眼看就要兵荒马乱了,住这么大的地方岂不惹眼?还是找个不起眼的小宅子,能躲则躲才是。”
“十九姨多虑,放在任何时候,繁华显贵之地才是最后保全的。”时固说着,提起了十九姨太带出来的两只箱子,径直往里走。
十九姨太不禁想原地跺脚,拽了把戴舒彤让她也说句话才是。
戴舒彤跟她妈的顾虑根本就不在一条线上,进门第一句话是:“这么大的房子,我们娘俩住怪冷清的。”
“一会儿添的人就会到了,等局势稳定了,我就过来。”
戴舒彤一听,更显得惊讶:“你也要过来?”
时固笑着,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姐姐这是不打算要我了?”
时固从不认为戴舒彤是姐姐,也鲜少这么叫,偶尔一次都是生气或者暗地算计什么的时候,叫出来就让人觉得阴阳怪气的。
戴舒彤听着就不自在,也觉得自己这话问得不对,讪讪道:“你早就分了出去独当一面了,岂还会像小时候一样需要我领着。”
“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是需要的,只有你在,我才有家。”
时固蓦然认真的语气,令戴舒彤不禁心中软了一瞬。他从小没了父母,或许寄人篱下那几年,也从未有过归属感。她虽然爹不疼的,可好歹是生在那里长在那里,称得上是个家。
“那便等你结婚,真正的女主人来了,我再交割给她。”
戴舒彤玩笑着,伸手理了一下时固微翻的衣领,却被他挪开了。
“安心住你的,不会有什么女主人。”
时固说着话,眼神也没落在戴舒彤身上,垂着眼皮神色微沉。
戴舒彤只当他年轻,还不喜那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便没有啰嗦。
时固把戴舒彤的东西放在了正中的院子里,这
里足够宽敞,有水有树,届时把戴舒彤那些花花草草搬过来,还有富余的空间。
戴舒彤挺喜欢,可一人住着难免空落落的,就说还是跟她妈一个院先住着。
时固没什么意见,说这里都是她做主,想在哪里便在哪里,只是东西没让人再怎么搬动,只说需要了再来拿不迟。
大致安置好后,时固又叫了个青年进来。
青年脊背挺直,步伐稳健,一身精炼的气质,手里却牵着一条与之极为不相符的土狗。
戴舒彤看见那土狗倒是两眼一亮,往前跑了两步,蹲下身把土狗抱到了怀里。
“狗儿!”
被唤作狗儿的狗子,蹭着久别重逢的女主人的温香怀抱,也是兴奋地直叫唤。
时固耐着性子,任一人一狗亲热了一会,就牵着狗绳给分开了。
狗儿是戴舒彤捡来的,只是不好养在戴公馆,便交给了时固带着。
狗儿跟了时固几年,倒也被训练得有模有样。时固牵住它的时候,它便蹲在他脚边,前肢撑地乖顺无比,只是吐着舌头,满眼希冀地看着戴舒彤。
“如今这里均由你做主,就让它回来陪陪你。”时固拍了拍狗儿的脑袋,才让它回到戴舒彤身边。
似乎接收到时固这拍一拍的讯号,狗儿过去也没再黏着戴舒彤,只乖巧地蹲在她身边。
戴舒彤现在满眼都是狗,都忘了问身边的人。
时固只得让人又上前两步,道:“这是良弓,这段时间家里大小事都找他。你若有有要紧事找我,也跟他说。”
戴舒彤这才抬头看过去,觉得这么板板正正的青年,留在她身边管些鸡毛蒜皮的,实在是太屈才了。
奈何时固早已定下来主意,无论如何都要将良弓留下来。
戴舒彤拗他不过,也就随他去了。
宅子里的厨子早就预备好了,时固便顺便留下来吃饭。
等饭的工夫,时固也抓着自己阔别许久的乌龟重温了一下主仆情。
戴舒彤听着他“龟儿龟儿”地叫,忍不住嘟嘴:“你取这名儿就是讽刺我的!”
她给狗取名“狗儿”,这小子就给龟取名“龟儿”,可不是专门笑话她没水平!而且怎么听都像是在骂人……
时固笑道:“这不是随你的风格么。”
戴舒彤心道谁原意让你随了,可为这么两个宠物名字吵一架,又实在不符合她的作风。
下午的时候,时固留下良弓和几个保镖就回去了。
换到全新的地方,十九姨太还是有些担心,害怕戴公馆那边会生出事来。她虽然在戴应天那里不算个人物,可公馆里平白少了两个大活人,若是让戴应天知道,他们逃了……
戴舒彤看着戴公馆的方向,缓缓摇了摇头,“怕是也不用多担忧。”
戴舒彤说着,眉心却有化不开的轻愁。
她也说不上所以然来,直觉那个没啥父女情的爹也没啥机会来找他们娘俩算账。